季芳泽不慌不忙地将那一瓮雪水埋好, 压实了土,慢悠悠转过身,正好对上破阵而入的众人。
这片地方位置偏僻,附近就只有这两间小草屋。叶澄刚住在这里的时候, 也热闹过一阵。后来发现季芳泽不喜欢有外人来,叶澄便将一众师兄弟都打发走, 无论谁找他,都要远远地飞鹤传信。
再后来,季芳泽摘下心间明月, 回头再看这两间草屋, 隐约有了那么点“家”的归属感,闲来亲手在附近种花种树,摆下一层薄薄的防护阵,就像是乡间小屋外的矮篱笆,并不起什么正经的防范作用, 不过是委婉地表示“此户有主, 闲人勿入”罢了。
现在有人推翻了他的篱笆。
他一抬手,在众人隐含戒备的目光之中, 光晕在指尖散开, 一根被碰断的幼芽摇摇摆摆, 重新接了回去:“诸位不请自来,是要做恶客吗?”
今时今日,能叫人气势汹汹找上门的,无非就是他的出身。但之前都好好的, 他最近也没有离开青崖,怎么会突然有麻烦?
来的人不少,大概有七八个,微微散开,隐约将季芳泽包围其中。季芳泽粗粗扫过去,心微沉。因为他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这些人自己的意思,还是青崖高层默许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并不想和青崖的人发生冲突,可对方在叶澄不在家的时候找上门,又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只怕今日的事不能善了。
果然,下一刻,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我们今日来,是有一些事要查证。你恐怕要和我们走一趟。”
季芳泽认得这人,是破云峰的一位长老。但两人一点也不熟,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会是他打头。难道是莫凡的意思?
季芳泽神色淡淡,也不似以往在叶澄身边时那样乖巧:“闻长老有什么事,便在此直说吧,我一会儿还要收集枝叶上的雪水,不方便离开。”
如果单纯是有事相询,就绝不会是今日的架势。
“既不敢跟我们走,定是心里有鬼!此等异族败类,师父何必与他浪费口舌!直接拿下便是!”
这声音里满是怨毒,季芳泽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很瘦,相貌倒是不错,却无端有一种y-in森之感,看着他的视线像是一条蛇。来的这群人只看修为境界,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的人,唯独这个人弱的要命,也不知为何会跟来。
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但季芳泽一时没想起来,也懒得花功夫去想,于是漠然地转开视线:“我若不去,诸位是要动手了?”
季芳泽话音刚落,几人就突然暴起,剑光与灵气交织,一起朝季芳泽逼去!于此同时,一直恶狠狠看着季芳泽的那个人,从袖中抛出一块玉牌。玉牌在空中化作粉末,顿时一层黄色的光在空中散开,又消失于无形。这是一个空间法器,将周围一片封闭了起来!
季芳泽翻身一跃而起。他没有武器,也并不反击,只是一味闪躲。
几人自恃修为高强,又是以多战少,原本以为拿下季芳泽不过是一两息的事,谁知场面看似惊险,他却总是恰好避开了众人的攻击。
众人的视线顿时微变。
一番缠斗,被众人逼至结界边缘,看上去势单力孤,无处可躲的季芳泽,却在此刻突然笑起来:“不是青崖让你们来的。”
看到那块玉牌的时候,季芳泽就确定了几分,现在领教了这些人的路数,心中已有了十分的把握。这里面除了打头那位长老,其他人根本不是青崖的弟子!
有人冷笑道:“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所在,何须谁来指示。”
一个声音突然c-h-a了进来:“好热闹的阵仗!”
话音落下,一个青年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季芳泽知道魏晋元一向不喜欢他,常在背后对叶澄说他坏话,想不到此刻却是他赶了过来。
魏晋元站在季芳泽身前,扫了一眼:“闻师叔,大师兄不在,你带着外人到青崖里,对他的道侣喊打喊杀,不合适吧?”
魏晋元面上神色淡然,心中却不轻松,紧紧握紧手中剑柄。
原本是时桑非拉着他,说大师兄出门,他们要时不时上门照看一下季芳泽,走近了才察觉有异。时桑赶去请救兵。魏晋元身上带着一件能无视结界的法器,虽然看眼前这阵仗,他进来也是送菜,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兄的道侣吃亏,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来,希望能拖些时间。
长老沉声道:“未禀天地,未拜高堂,算什么道侣。就算当真做了道侣,他与深渊有牵扯,大义之下岂容小情!”
魏晋元却分毫不让:“便是您怀疑他与深渊之事有关,也该禀明掌门与诸位峰主,堂堂正正开戒律堂!哪里有带外人直接来抓人的道理!”
魏晋元的视线落在队尾那个y-in郁之人身上,他显然比万事不走心的季芳泽记性要好:“莫非,师叔还在记恨当年,季芳泽与郁继师弟发生冲突一事?”
长老竖起眉毛:“你血口喷人!我出现在此,只为公义,毫无私心!”
两人还在争执,但闻长老带来的人,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听他们辩论,而是直接出手袭向魏晋元。
那长老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神色微变,想要上前,却被身后那名y-in郁的弟子拉住,耳语几声,最终还是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一人笑道:“魏小友,你挣扎也是徒劳,何不干脆让开?”
“我若让开,日后再没脸见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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