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指着眼前的青纱帐直直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这就是弟弟为你寻的粮草。”
胤禔抬了抬眉毛没有做声,等着听弟弟的下文,他知道这个弟弟总是可以给自己惊喜的。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输了那场仗吗?” 胤禩看着那些碧绿的植株,眼底一片痴迷之色。
“粮草不足,国库空虚,我怎么会忘记呢?”
“那些家伙狡猾又无耻,我们本应该狠狠地打击他们,可是我们后方空虚,国力衰弱,才让那些家伙杀了我们的朝臣,大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若是再要打仗,我希望自己可以跟着哥哥你上战场,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胤禩捏紧了拳头“可是这几年一直受灾,老百姓的日子也苦,我们没资格打仗。”胤禔继续着自己的沉痛,“八弟,你知道吗?宫里敬事房养的百灵,每只每月用红谷子一升,各食绿豆一升,每日各拌食j-i蛋一个;鹦哥,每只每月用绿豆一升、粳米一升;画眉,每只每月用江米一升,每只每日用猪里脊r_ou_一条;锦j-i,每只每月用高梁二升、白米三升,每只每月用白菜四两、葱四两!”(注释)
胤禩没有做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可你知道我们的子民过得如何?去年大灾最为严重,京中无舍不漏,无墙不倾,人皆张伞为卧处,市中百物腾贵,且不易致,蔬菜尤艰,诚奇灾也。”
胤禔脸上扯出一个苦笑,
“皇阿玛在玉清观、西城卧佛寺、功德林、普济堂设置粥厂,在六门外的孙河、定福庄、采育镇、黄庄、庞各庄、芦沟桥等六处设立粥厂,另外在京畿各镇也开设粥厂,可结果呢?”
“天下有好官,绝无好胥吏。政入胥吏手,必作害民事。” 胤禔每次提起那些黑了良心的狗官,心头就是怒火万丈!
“粥厂煮粥的吏胥、吏役克扣米粮,官员可以管他,而到了最后官员们开始吞没稻米,衙役怎么敢管?起初煮粥用的还是陈米,渐渐地掺和观音土充数,再后来就以树皮下锅,那些饥民们“嚼泥泥充肠,啮皮皮以香”,谁都知道观音土是不能充饥的,只能多受几天罪,然后死去,真是“嚼泥啮皮缓一死,今日趁粥明日鬼”。就在那些所谓救人活命的粥厂旁边,死尸和骸骨随处可见”
“长椿寺前打粥妇,儿生六月娘十九。官家施粥但计口,有口不论年长幼。儿食娘r-u娘食粥,一日两盂免枵腹。朝风餐,夕露宿。儿在双,儿亡独,儿病断r-u娘泪续。儿且勿死,为娘今日趁一粥,掩怀拭泪不敢哭。” 胤禔低低念完这首《打粥诗》,脸上满是惨伤,“这叫我们如何征他们的口粮去打仗?”
胤禩自然不会忘记这首诗,那位一个十九岁的少妇,怀抱奄奄待毙的六个月的婴儿,打粥以延活命的惨状永远都不往让他忘记,饥民等待打粥之时,主官之迟缓,饥民之企盼;待到领粥之时,吏胥之豪横,饥民之怯弱;在回归路上,见向隅之老病同类,内心何其凄惨。这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大哥,你看” 胤禩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白山县志》,翻开递给了胤禔。
胤禔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上面赫然写着
“四十年前,人们只在菜圃里偶然种一二株番麦,给儿童吃,现在已经延山蔓谷,西南二百里内都靠它做全年的粮食了。”
“六谷……高山民以此为主食。”
抬起头,胤禔已经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心里抑制不住激动,指着那些高高的作物“小八,这些就是番麦?”
胤禩重重地点着头
“大哥,我派人问过了,番麦x_i,ng子粗,不要大肥养它都长得好,而且它的生长期和冬小麦交错,在黄河流域附近长的北方地区,可以和冬小麦轮作,达到一年两熟,这些将会成为我们大清子民的主要粮食,有了这个,我们就不用再担心饥荒那些东西了!”
胤禔转身冲到田里,完全不惧怕泥土弄脏他的鞋子,他用手拂过那些茂盛的叶片,他几乎要大喊大叫了,他不用担心粮草了,他可以上阵去狠狠教训那些蛮子了。胤禔的心激动到无以复加,他甚至没有去关心他的皇阿玛得到这么好的消息会给他多少赞美!
胤禩看着几乎要疯狂的大哥在那里激动,眼里慢慢s-hi润起来,这才是自己的大哥,为了百姓为了家国而奋起的英雄,他不想去回忆那些圈禁的岁月,他也不想去考虑那些曾经的芥蒂,他看着自己的大哥跪在地里大声咆哮,觉得上天对自己实在不薄。
等胤禔从田里出来,满脸的泥土,可是他的微笑实在比将落的夕阳还要灿烂“小八,你这回可立了大功,走,我们现在就回去禀告皇阿玛,他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胤禔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幼弟,颇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他更高兴这个弟弟时刻向着自己,把自己的愁烦放在心上。
“大哥,立功的人是你,你才是办差的阿哥!” 胤禩缓慢而坚决地说着,他不想太早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哥,原谅弟弟吧,原谅弟弟要拿你当作自己的挡箭牌!
“八弟,哥哥不会贪你的功!” 胤禔看着这个懂事的弟弟,不愿意利用他,更不想躺在弟弟的努力上获得什么,他是皇帝的皇长子,他有自己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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