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陈天宝娶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带着大女儿回娘家遇上瘟疫,染了瘟疫走了,止留个半大小子,陈天宝的家也散了一大半。亏得他为人好,乡亲们肯帮扶,隔年续了填房,谁料到妹妹又丧了夫,陈天宝哪里有二话?接了妹子回家养着。
勤扒苦做了四五年才又挣起一头家,结果自个又去了。他那填房也是本乡本土的,带着几个孩子也没别的心思,一咬牙就跟着姑子守了寡,关门闭户做点针线活计把几个孩子拉扯着,田地也不肯卖全租给外乡人种,指望着儿子大点好支撑门户。
眼瞅着那大儿子守完了几年的孝,快到接媳妇的时候,又一场大病去了。也算是祸不单行,族里人念着寡妇不容易,凡事也都肯照料,如今却没想到他妹妹来闹了这一出。
祠堂里跪着的是陈天宝的两个小儿子,一个叫陈云,一个叫陈丰,本来就带着父亲的长孝,又新添了兄长的孝,两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岁,小的才十一,早听见自己姑母的叫骂,已是有羞又愧哭倒在地。
族长陈寿保眼见场面难看,只是把那文书封好交给跪着的兄弟俩,嘱咐他们收好回去交给母亲,另派两个族中的长老护着兄弟俩从后面离开,自己也一挥袖子走了。只留那妇人坐在地上哭号。
是夜,陈家,黄陈氏将屋里的杂物七七八八都掷到地上,披头散发嚎啕着:“我侄儿死得不明,我必定跟你争到底,就是族里不肯为我做主,还有县里、府里,我总归是要你们母子填命来的。”
陈刘氏也不理她,自收拾了饭食让儿子们去内室吃,等着姑子闹完了才淡淡说着:“姑子你也歇歇,你侄子已是去了,你闹也闹不活他,你若丢了那心思,念在死了的你哥哥份上,我还是照原样待你,难道我生的便不是你哥哥的血脉?做不得侄子养你的天年?你纵闹到衙门去,死的也是我,为这陈家传香火的还是我儿子,不会是别人。姑子你几日在家好生养着,过几日要祭祖,可别耽误了。”
说完,陈刘氏也不收拾地上的狼藉,转身扬长去了,留那黄陈氏摊在椅子上无力的哭泣。
康熙三十二年七月
鞭炮噼里啪啦炸起一朵朵鲜艳的花,这日是陈家的喜事,他们家的儿子考上了县学,向来不出二门的陈刘氏也穿了一身新布衣裳,站在门口拈香祭拜。指挥着儿子和小厮分猪r_ou_米酒给来捧场的乡邻。
族长陈寿保特特穿了吉服,怎么说也是家门幸事,桑梓有福,他一定要到场来祝贺,正欢闹间,却来了一堆衙役,拿着锁链过来,陈寿保认得是自己村里的小子,在县衙当差的,丢了手里的酒杯就过去。
“小三子,今天过来干什么啊?”陈寿保低低地问
那青年衙役看了是自己的族叔,拉了他到僻静地儿
“叔叔,可不是失心疯了,天宝哥哥家里那位妹子三不知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说是她继嫂子害了她哥哥的前房儿子,这不,皇上出塞正停在盛京,县老爷怕她乱告状,就接了状纸,我们过来拿人去问话呢!”
“这都是些哪里的村话?你天宝哥哥家里那个前房儿子五劳七伤的,终日病歪歪还好要人的强,惹了多少乱子?不是他那寡妇后娘守得住,那家早散了摊子!依我说别说害死这没影子的话,便真害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可不是吗?她哥哥留了三个儿子,就这个好赌钱惹事,她偏宠着,这会子告了这刁状,名目且大,皇帝老爷现来了盛京,县老爷为了出政绩,还不的重重地判,以正民风?”
“哎哟,那个不晓事的女的,这里办喜事的不是她亲侄子?她哥哥对她不薄,何必害自己哥哥绝后呢?想必是怕继嫂子当家少了她的供养,指着这个名目拿捏她的。”
“叔叔,你放心,那女的j-i,ng着呢?状纸上单只有她继嫂子的名字,没有她侄子的。”
陈寿保放下了半条心
“行,你先吃点喝点,我让他们早点完事你好拿人,何必在大喜日子撞人霉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体面要留,不看那两小的,也看你死了的堂哥份上。”
“叔叔,我省得的。”
这顿酒吃的也长,虽不是什么佳肴名酿,但胜在大伙儿吃得高高兴兴,流水席到黄昏才撤,那陈刘氏早得了信,不慌不忙收拾了下,头发重新拿青头绳挽起来,简短跟儿子交代了家里事,就跟着衙差走了,那衙差怜她是寡妇,把锁链扣在自己腰上,陈刘氏反笑笑说:“本家叔叔,你们当差办事都是不讲情面的,我受得住,就扣上吧。”衙差看了她几眼,叹口气就给她松松挂着,不肯苛待。她那两个儿子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牵着母亲的衣角只是不肯放,那衙差停得会儿,等他们哭声小了就把那妇人带走了。
到了衙门,也不用县老爷重刑问话,那陈刘氏利利落落都交待了,道是自己身为继母,为了给亲生儿子争家产,便下药害死了前房儿子,用的是砒霜,是托家里仆人到县里假称毒杀耗子买来的,一切都是自己痴心,不与别人相干,也无同伙共谋。
县老爷高居堂上,心里惊诧不已,从来没有人犯到了堂上不喊冤的,越是杀人越货,越是哭天抢地闹腾地厉害。他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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