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咯咯一笑:“那是皇上您抬举臣妾的骨血,谢恩都怕慢了手脚,哪有那些小家子气想头呢?”
康熙在身边人身上一向肯尽心,是以夺了乌雅氏的儿子给佟佳氏抚养,以宽自己表妹的心,又多多临幸乌雅氏好再给她一个儿子安心。
明日温僖贵妃的大祭,先头去了的妃嫔都要一同享这血食,四阿哥是要跪在孝懿仁皇后灵前尽孝的,近来老四媳妇总来请安,他唯恐乌雅氏见了儿子跪在别人灵前心里有隙,此刻得了乌雅氏的话,才放下一条心肠,让乌雅氏服侍自己睡去。
次日起来,忙忙乱乱了一整日,乌雅氏虽不能说是水米未曾沾牙,也是着实受了些罪,到了子时才回到寝宫休息,身后的宫女轻手轻脚帮她卸了头顶的簪环,拿梳子慢慢地厘着,乌雅氏半闭着眼,一滴清泪就从眼底滑了下来,后面服侍的宫女早看见了,也不敢做声,只是动作越发轻巧起来。
外间服侍的大宫女忙去寻老姑姑清云过来服侍,说是老姑姑,清云也不过三十多岁,只是她是从一进宫就跟着德妃娘娘身边服侍的老人了,连着几次出宫,德妃娘娘都不舍得,要留在身边,是以在这宫里她的资格最老最得娘娘欢心。
清云赶进来就接了那小宫女手里的梳子,又让周围的人都退下,德妃娘娘已是满眼是泪,清云心底叹口气,大声说:“娘娘,奴婢知道您和贵妃娘娘交好,只是娘娘要小心玉体,别哭坏了身子啊!”
待得内室里人都走出去了,清云才轻轻附耳过去:“娘娘,你多想想四阿哥,今日哭过了可是替他招祸呢!”乌雅氏索x_i,ng伏在梳妆台上嚎啕出声:“我的儿子被人抢夺去就算了,在她跟前尽孝我可有说过一个不字?如今越发是连他给我请安都有人看不过眼,活生生要逼我们断了这母子情!本宫做了皇帝的妃子又如何,哭都要借别人的光!”
清云低低叹着:“娘娘,您平日里不是已经看开了么?四阿哥在孝懿仁皇后那抚养对他只有好的,何必今日这样不甘?”
乌雅氏抬起头,满脸的狠绝:“那时我位分低,儿子跟着我委屈了,跟着佟佳氏我有什么资格说不?连在路上看见都要装作不在意,明明是本宫的骨r_ou_,本宫却连抱都没有抱过几次,他成亲我也没资格说话,本宫都认了。可如今孝懿仁皇后都去了,本宫的儿子媳妇递个牌子给本宫请安说点场面话,都有人看不过眼,要到皇帝那儿嚼蛆,本宫升了位分又如何?一步行差踏错都有人恨不得踩下我的头!”
清云知道德妃娘娘不过是受了刺激,难免言语偏差,也不好多劝什么,只得抬出法宝了压人:“娘娘,您千万别这样想,如今贵妃娘娘也去了,宫里妃位上的主子能有几位像您这般资格?好日子在后头呢,纵然四阿哥是遗憾,您想想十四阿哥,还有几位格格,怎么能这样丧气呢?”
德妃掏出袖子里的汗巾子拭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道:“清云,你在这里伺候了这些时,还不明白皇上的心?他心里只有太子是宝贝,其他的都是他养着玩的!你看着吧,有儿子的都掌不了钮钴禄氏留下的凤印,估摸着是便宜给那没儿子的佟佳氏了!”
清云拿备用的汗巾子替换了德妃手里的那张,小心陪笑道:“娘娘何必心里不舒服?那位主子没有儿子,还不是要事事跟娘娘们商量着办,娘娘害怕日后有什么吗?”德妃捏着手里的汗巾子咬着牙说:“本宫有什么害怕的,四阿哥跪在别人灵前当孝子本宫都能赞他声有礼,本宫还有什么受不了?”
清云知道德妃娘娘总觉得四阿哥跟自己不亲近,心里难受。只是当初娘娘为了不耽误四阿哥的前程,又恐孝懿仁皇后多心,反而害了儿子。从来不敢在四阿哥面前摆出母妃的架势亲近,四阿哥也是个怪的,对着谁都淡淡,虽是生恩不及养恩重,他在孝懿仁皇后那尽孝固然是应当,只是从来不亲近自己的母妃,凡事都按规矩来,两下对比难免伤了娘娘的心,到底母子俩谁欠谁多一点,这一笔烂账却是算不清了。
话说这夜四阿哥也没有心思睡去,想起孝懿仁皇后先前的慈爱亲密,他心里也是一阵阵地酸楚,自幼养着那位娘娘膝下,颇享了几年清福,只是孝懿仁皇后去得早,自己没机会尽孝,也是遗憾。孝懿仁皇后倒也曾把身世告诉自己,四阿哥也曾倾慕过德妃的慈爱,只是回回遇见,德妃娘娘都待之以礼,虽然尊重却从不亲密,四阿哥不是不难过的。
本以为德妃娘娘先前的疏远不过是避忌,可是等到孝懿仁皇后去了,德妃娘娘更是远着自己,四阿哥才发现德妃娘娘疼爱的应该是那位十四阿哥了。少年人敏感的心思是不肯对着外人讲的,四阿哥一向自视甚高,婉转屈就了几次都没有成效,除了伤心更是黯然,双方便都客气到了今日。
四阿哥看着自己的弟弟们在母妃面前玩笑取闹,不是不嫉妒的,待到今日祭祀诸位妃嫔,四阿哥灵前尽礼,想起昔日等到孝懿仁皇后的音容笑貌,不禁悲从心来,哭得情难自禁,自伤起身世来。
四福晋哪里不知道自家夫君的心事,平日里虽然不肯多话,逢着年节就催自己进宫,有了好东西都想着要呈给德妃娘娘,偏偏娘娘对自己对夫君不过是面子情,来往都是平常话,每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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