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月河的世界里只有君上一个,现在他的世界只有楚然。君上不需要他担心,只要服从就够了;可是楚然不同,他的喜怒哀乐都好像牵扯着月河心头最柔软的那根血管,轻轻一动都能在身体里掀起轩然大波似的。不想他皱着眉,不想他难过,不想看他落寞的发呆,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只为了楚然一个笑容。月河知道,梅易初也有同样的想法,那个男人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但也因为梅易初的表现太露骨太透彻,反而让月河疑惑。比如他当年怎么狠心下手掐死楚然;比如明明楚然也对他万分信赖,为什么他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比如现在正是梅易初和楚然最亲密的时候,他居然一点都不留恋的轻轻松松送楚然离开?这些都是月河永远无法理解的。但那些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还能陪伴在楚然身边,就足够了。再多的,不能奢望。
两年前,楚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无觞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月河终于在他眸子里看到了一些情绪,在此之前,楚然如紫水晶的瞳孔中是一片茫然,毫无生气。如今的楚然的样子,和月河记忆中的无觞毫无区别。素衣白袍,谪仙降世。不同的是楚然虽然还不多话,但褪去了当日在千岁宫的冷漠。那时的优昙公子是真正的谪仙,没有半分融入红尘的感觉,飘渺的如清风朗月;如今确定带着点平和,有了丝人气。红尘事事他已看遍,却终是决定和尘世相融。仅此而已。
人若是有了目标,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虽然时间很长,但是楚然当初的状况实在很糟糕,所以三年以后他能够只带着一点点虚弱的站在那里,已经是让人完全想不到的事了。月河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梅宫门外徘徊半月后,第一次见到楚然的情形。就算那只是毫无相干的人,也足以让他怜惜。正是楚然备受折磨的日子,仿佛几年间的病状一刹那都迸发出来,身体也再也无法抵挡冲击崩溃到支离破碎。从没见谁呼吸都这么受折磨,一呼一吸都是折磨。呼气时嘴角不断溢出血丝,吸气时又痛的轻声呻吟。可即使是最痛苦的时候,楚然也只是在昏迷中紧紧的抓住床单,不肯喊出一声。身体的高温怎么都降不下,他不会发汗的体质如今成了最要命的问题。最可怕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梅宫里所有的医生都摇了头,但梅易初就是不放弃。每两个时辰把清心丸混水,一口一口哺给楚然。梅易初本来邪魅的脸只有那一刻才忽然神圣起来,可那情形让月河连嫉妒都嫉妒不了。梅易初几天几夜不睡,不断地用烈酒给楚然擦身体,才让他的体温开始下降。绝不假手他人,就连静思阁都不许别人进,梅易初好像很熟悉楚然的一切,一点一滴的悉心照料。
又过了半年,楚然才稍稍摆脱濒死的状态,起码可以自己吞咽,还偶尔有苏醒的意思。可以在他睁眼的时候吃些汤水,梅易初断了他的药,说吃药不是好事。楚然并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愿,表情也总是漠然,想什么又或者根本什么都不想?月河觉得他太过寂寞,梅易初也说不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比较好,所以开始对他说些外面的事情。一点点小事,比如梅宫又跑进来什么小动物,又或者虹桥做了什么惹梅易初生气之类的。有时月河觉得他是不是根本没听到?可是楚然偶尔扇动的睫毛好似在鼓励月河继续……
月河觉得自己从没说过这么多话,当他听到楚然自己亲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时,几乎打碎了手里的暖玉。梅宫常年寒冷,楚然的身体又太过孱弱。梅易初便找来各种各样的暖玉,放在炭火上面烘暖,然后再放到楚然身边。梅易初说:“你要找无觞,就自己站起来,走出去找他。坐在床上说这些有意思吗?”
楚然有点缓慢的瞥了他一眼:“激将法是不是有点老套了?”
梅易初终于露出三年来第一个微笑:“有效最重要。”
看着他一点点恢复,能自己不用支撑的站着,迈出第一步,走出房间,走进院落,到现在走出梅宫。五年的时间眨眼就逝,楚然还是依然的苍白消瘦,但总算有了生气。无觞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件事月河问过梅易初。那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他死活与我何干?”仿佛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那副口气,那个表情,根本一点都在意楚然一样……真是难懂
吉赛的车夫技巧大概是被清雪之磨练出来的,车子跑起来很稳,只是在野外才稍微有点颠簸。裹着厚厚的雪狐披风,靠着塞满了棉花还用皮毛包裹的软垫,楚然的脸在一大簇毛茸茸的材质中显得格外娇小。五年的时光,本来应该是让一个男人成长的阶段,却好像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影子。依然是少年一般,只是太瘦,就算身下已经垫了厚厚的几层垫子,依然担心骨头会不会铬得他自己浑身疼痛。在晨光中半眯着眼睛,睫毛下的光晕只是淡淡的,好像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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