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得他来问,容色也没怎的,心上却有一跳,抬眼只道:“好了。”师弟听了甚欢喜,迎前半步说道:“此地凶险,风儿你——。”
一言未毕已叫师兄拔剑替他身前挡得一挡,绝世便自铮鸣一声,落落削下一截长发来。众人见状唯是愣得一愣,才得见聂风侧畔石台之上,有姑娘乌鬓红衣面色凄惶,正搂定断明,默默垂一垂泪。因着其人身法甚是卓绝,师弟更为易风缭乱冰心,是以竟未有半分察觉。
圣王并着子路众人已叫此一掠之快惊得甚是踟躇。便在行未行得间,更见她容色很有些稚气柔弱,尚是孩童模样,亦也存了半分不忍心念,只道:“小姑娘,请听我一言,立即离开这里,免得我们再添杀戮。”
道果闻言冷哂一笑,徐徐更将断明面上余血拂得两拂,抬眼才把阵中诸位看过几遭。她虽则一身霜意初成,却也太嫌寒凉些,半眼之下戳得九天雁避云回,一时目色当是如雪,只沸在圣王跟前。其人言亦如雪,道声:“圣王,别再惺惺作态,你破x,ue,我守关。你我俱无回转余地,且拿命来。”
说得冷甚冷矣,杀气也是无情迫人。
唯得师兄懒有他顾,只拽得了聂风退罢两步,拧眉却道:“风师弟,此地凶险,你不可分心别事。”
师弟听罢遂有一叹,他本在天塌不惊这个境界上修得道行匪浅,奈何如今逢着造化千般,乍然得见易风于前,任凭一方冰心也要崩得桑田沧海,自是万万不能作了止水微澜的,便将眉间眼角都抵死灰败过了一回,眸底许得天风影开,仍化霜雪分明清得一清。
临了敛声只道:“云师兄,是我大意。”
言尽依稀又瞟易风半眼,不意青年亦正着意来望。
两相顾目之下,易风消得初时几番风雨,面上无端大抵更有一红。红罢才觉甚不妥,匆匆扭头闲来旁看。师弟见了倒是很有些欣慰,说道:“云师兄,当日与风儿一别,别,别得很是仓惶,如今再见,他身畔刀气虽仍带凛冽邪意,也该当长大不少。”
师兄闻了抬眉一声冷笑,哼。不知对着谁。
聂风听他一哼哼得甚矜持,扶额只道:“云师兄,你听我说。”步惊云垂目道:“风师弟,你说。”师弟得他来看,心下深深浅浅无由一晃,翻得七情难辩,强堆一笑抬眼说道:“云师兄,前事虽有绝心从中作梗,究竟还是风儿亲手重伤步天。当此一节,乃是千般避不过去,终需有个了结。但瞧风儿如今情状,要他低头认错恐怕难于登天,云师兄,风儿与天儿的恩怨,还是我来担待。”
师兄一时无话。
师弟得他寡言以对,才愈是忐忑,一段心事行风行雨更在眉间过得一过,甚艰难道:“不若,不若我寻个日子替步天揍他一顿,揍得将死未死,再寻神医救他。”师兄挑眉闻罢,衔了话尾只道:“揍得将死未死,风师弟,你下不了手。”聂风听了唯是沉默半晌,颓丧应过。步惊云乘势抬手揽他,抚背顺得一顺,又多半句:“那便由我代劳。”
言毕依旧把聂风望了一望。
显见他师弟更把此话怎生正经衔在胸前凿了两下,大抵磕得很是七零八落,是以容色竟至黯了一黯,尚要拱手道声如此便好。虽则就着聂风这般清寒眉目来瞧,全然不是如此便好的模样。
步惊云见了,便无由觉得,或许隐约之间,果然不该平白添此一句。
一句无端摇得师兄念动,想他师弟几十年里纵是过得坦荡至极,然则冰心也并非所想之中一览无余,任君肆意忖度了去。恐怕只在左右往回时候,师弟早于“易风”这两字方寸之上,乱得云涛万顷。师兄前番几回洇渡,渡得长天目尽,亦也力尽。如此沧海无涯,是他共了聂风行遍百劫江湖,通遍一世灵犀,也从不曾遇。
师兄思至此节,神魂更是一动,只未知是惊是痛。
大抵又惊又痛之间,得闻易风吼一声步惊云。师兄心头咄咄攒得一把新火,便是寒了一回容色,剐他半眼,却更不来理会。易风隔了子路有怒难言,因着步惊云太是难捞,唯再唤一声聂风。师弟听了将行两步,步惊云罕来牵顺,亦也揽他迎前。易风眼见两人成双并肩缠作一处,撞得胸口最苦一杯老血,咬牙只道:“步惊云,你的手!聂风,你,你无论如何,也该离他远些。”
奈何聂风惯与师兄亲近,是以很不解其意,遂扭头来与步惊云思量这个远些,不意凑得更近。
易风额角便是一跳。
他年少混迹堵坊,为人很是慧黠伶俐,诚然现今口舌之怒输得甚惨重,但因血里牵着聂家一脉亲缘,若要强与争胜,也未必争不动,便绕了圣王子路,拽得邪王抢在两人身前。步惊云见他一掠而至,只道易风暗来欲逞刀剑之利,也把绝世横在手里。
如此一顾无言。
聂风便在这番无言里,很有些自愁,因想风儿更与师兄交情愈糟,从旁剩他将下未下欲语非语,也太是心涩。遂把三分浊气只在胸口堆得一堆,少不得待要恳切来解这一场丘壑并着风波恶,便深深觉得,古今离合悲欢,果然离也悲欢,合也悲欢。他从前久盼父子相逢,现下相逢罢了,竟逢得一回拔刀仗剑带雨埋云,且叫邪王绝世吹得半面霜寒。
师弟瑟瑟之中未有奈何,又自一叹。叹毕却道:“我看那石台之上的姑娘很是不凡,如今强敌当前,若先打将起来,是甚不合宜的。”
两人得了聂风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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