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家椽见状已是骇得面如土色,此人正是当初周家暗中培养的死士,专为周家椽行些勒索敲诈暗杀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亦是此番前往学署刺杀煦玉的主犯。此人落网,则意味着周家椽行刺钦差的罪名坐实,如此一来则断非干涉本府取试一样罪名便能轻易结案的。
却说之前煦玉审讯一干武生文童并了周家椽之时,那堂上听审的董毓葆并了刘秉衡一直碍于此乃学政职责分内,遂惟有沉默倾听,未曾插言干涉。如今由定保所逮捕之人,所犯之罪则关涉本府刑事案件,确属知府巡抚任内之责,由此忙不迭从座上对犯人叱道:“堂下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那人犯闻言方抬首对曰:“小人名唤兴安,正是南昌府武生。”
一旁定保则道:“下官遵知府大人之令,前往周家椽家中搜捕当日行刺林大人的刺客,从他家中搜到疑似行凶的兵器,被埋在花园之中,其上有血迹,还有夜行衣之类。此花园正对着这兴安的住处,此物疑似该人所有。”言毕便将证物呈上。
座上煦玉闻言,则道:“此番既是武生犯案,亦属学政职责范畴,若是此生罪名审实,将剥夺其武生资格。”
言毕煦玉从董刘二人手中接过那沾血长剑,又将自己左手纱布解下,将手中伤势与长剑锋刃相互比对一番,全然相合,可知划破煦玉手掌之物正是此剑。随后又取出一幅画轴,命一旁侍立的蔡新打开,只见正是一幅泼墨的《江南春雨图》,然青山的部分却清晰地印上了一个沾泥的鞋印。
那蔡新展开画轴之后则道:“此画不正是世兄当日午后闲来无事之时画的?彼时在下与史兄尚还赏鉴此画,在下等皆赞世兄妙笔丹青,墨泼纸素而随手点染,泼墨为山、泼翠为叶,云霞风雨皆是相映成趣、酣畅淋漓,如今这、这是……”
一旁煦玉闻言干咳一声对曰:“不错,正是此画,此画用墨较深,此地气候湿润,上午又降雨一场,遂半日来皆未曾干透,本官将其铺展于窗下案台之上晾晒。不料那刺客从窗口跃入,正踏在此画之上,留下了清晰的泥印。此番正可与这搜剿的夜行衣的鞋底比对一番,再将画上泥土与鞋底泥土相互比对,若是合对,便能证明此衣剑等物当真乃是刺客之物。”
蔡新则接了句:“只可惜了世兄一幅好画,为这刺客一脚尽毁,当真暴殄天物。”
随后煦玉便命衙吏将那鞋子取来比对,结果自是完全相合。此外又有衙吏前来回报曰在兴安的房中亦发现了大量类似的泥土脚印,因是降雨之故,兴安前往花园掩埋行凶之物时需得掘土,泥土湿润,自是沾了许多在鞋底,随着其主行动而留下痕迹,恰巧留在了兴安房中。此番煦玉则对堂下的兴安说道:“此物既为刺客留下的,如何此物于你院中地下被发现,院中泥土鞋印亦在你房中,你尚可解释一番;抑或你有那证人可证明行刺当时你人在他处,亦可证实你之清白……”
此番不及那兴安辩解,一旁的董毓葆便亟亟开口说道:“林大人何需赘言,鞋印泥土在此人房中被发现,此人嫌疑最大,命人摆下刑具,拶指棍棒地伺候一阵,还怕有甚抵赖狡辩的都悉数招了……”说着便转向那兴安问道,“此番可是你潜入学署意图刺杀林大人,又是何人指使,你且悉数招了,省得我们添这许多麻烦,你还徒受皮肉之苦!”
这兴安见自己主子已是自身难保,即便再行隐瞒如今亦无人可维护自己,何况这座上林大人胸有成竹,一旁董刘二人亦是来势汹汹,皆是不审出个结果誓不罢休之状,不若将自己知晓之事尽数招认,尚能少受些冤枉罪。如此念着方答道:“回大人,当夜奉命入署行刺林大人之人正是小人,小人乃是受了家主指使……”
此番听罢那兴安之言,座上煦玉倒也神色淡然、不辨喜怒,董刘二人面上则是洋洋得意,行刺钦差之事水落石出,他二人便有了交待,忙不迭令那兴安写了供词并签字画押。另一边跪着的周家椽则气不打一处来,这兴安一招供,自是将他这一幕后主使的罪行坐实了,他便也百口莫辩。只见那董毓葆转向自己问道:“周家椽,此番你指派之刺客皆已悉数招认,你还有何言可说?”
那周家椽垂首,咬牙切齿地寻思片晌,手下文童武生皆已悉数招供,如何还有自己这个主谋翻案的余地。正兀自不甘心地沉默着,便听那座上董毓葆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命他莫要抵赖拖延,速速招认了。随后只见那同知亲自递来纸笔,令自己将供状写了。
待审实周家椽等人之罪,煦玉方拉下脸来,此番南昌周家椽案涉及面之广之深实属罕见,其影响深远,严重危害南昌士风考风,遂煦玉判决亦是铁面无私,绝不容情。他素昔为人便是嫉恶如仇,如今更是为除此地毒瘤,惟用重典,只道是不下猛药无以医其痼疾。
此番周家椽之案所涉及之人皆由煦玉亲自定了罪,命衙吏写了卷宗,此番周家椽所犯共五条罪状:
其一,鬻贩枪替;其二,拉榼讹诈;其三,滥保包揽;其四,滋事扰民;其五,雇凶行刺钦差;以上诸罪,实不可恕,剥夺其举人资格,即刻收监,秋后问斩。
武生武继志,素行拉榼讹诈恶举,不法多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实属周家椽从犯,剥夺其生员资格,即刻收监,秋后问斩。
武生兴安,行刺钦差未遂,剥夺其生员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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