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皆可”,
青笙沉吟半刻,照自己平日装扮,随手将她青丝一挽,别上簪子,说道,
“喏,好了”,宁子沐终是连带嘴角也抽了下,眸子闪出威厉之气,
“若是往日,本宫定要斩你”,纵是如此狠厉的话语,从她慵懒的嗓音里说出来,仍有说不尽的fēng_liú味道,可若是了解她的人,一定懂得那话语里面隐藏的浓浓杀意。
“你可自行梳髻”,青笙后背一凉,瑟缩了下脖子,喃喃道,
“那要下人何用,岂非都要斩了”,
宁子沐眉头紧蹙,凤眼带煞,透着杀意,天生权贵的威严之气喷薄而出,吓得青笙眼皮跳了下,悄悄后退了一步,见得她瑟缩的样子,宁子沐怒意莫名消了几分,随手取下簪子,一袭青丝如瀑垂下,任其披散在肩头。
原来你自己也不会梳啊,凶什么凶,青笙嘴里嘟囔着。某美人耳朵动了一下,扔过来一个杀意的眼光,
“啊,早膳忘了”,青笙拔腿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呃,算是周末礼包么?掩脸..
☆、清茶
凤栖宫,端若华斜靠在美人塌上,手捧一副水墨山河图,细细观摩,一侧几案上茶杯散着缭绕白气,褪下了明黄色的凤袍,仍是一袭月白暗纹锦衫,显得清贵无华,飘渺清淡。
她就像是一杯清茶,你一眼望去,质朴清幽,不过是清水绿芽,一眼见底。
但是凑近,却是扑面而来的,清露晨流的气息,细品之下,如天山明月下的枝头积雪,又如碧翠湖心的青莲盛露。
任一轻抿,皆是百般滋味,原来才知,这杯茶,好似林断山明竹隐墙,照水红蕖细细香,清冷淡泊里蕴含着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若是你被那清冷如水骗了,你便不值得品出那万千风情。
她只为有心之人而绽,为知己之人而香。
“娘娘,乾德宫李公公来禀,圣驾今夜歇于凤栖宫,一刻后便过来”,云倾身着靛青襦裙,总是不苟言笑的板着脸,走了进来,行了礼,回禀道,
“云倾,你去回了李公公,说本宫身子不适,已歇下了”,
端若华放下水墨山河图,面色淡然,似是不甚在意,只是眉头却轻蹙起来,脸上神情冷冽了几分,
“娘娘,自刚回凤栖宫那几日后,每次皇上来,都是百般推脱,这也非长久之计”,
云倾心中自是不忍见她屈身于人,却不得不顾虑周全,是以面呈难色,踌躇片刻后,终于缓缓劝道,
“本宫前几日让人寻了庆州知府的女儿,与本宫有几分相似的秀女,届时,送入宫中,安排皇帝临幸,过不了几日,他心思就不在这了”,
端若华淡然一笑,似是山谷中的幽兰,遗世而独立,可眸子冰冷得滴出水来,云倾与她相处久了,自是知道此时她极为不悦。
云倾与端后相识多年,却从未完全了解过她,只是每多了解她一分,总像刚挖到的瑰宝一角,令人惊讶、喜悦、激动,不由自主地想去探寻更多,却发现瑰宝埋在更加深不见底的地方。
令你触手不可及,又偏生勾着你无法自拔,不停地揣测猜度,只得又赔上多一分的倾慕之情。
她淡淡的若即若离,你却无法抵抗她的吸引。
明明高居后位,却与世无争,任得皇帝贬黜冷宫,凄凉而终;
明明才华惊人,却超然世外,终日不过自己对弈,困于孤城;
明明心高气傲,却一意孤行,勉强自己逢迎皇帝,承欢身下。
云倾有些怔忡地望着她,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可是云倾知道,从前她的清冷是到了骨子里的,是摒除了七情六欲,挣脱于红尘的,看透了一切生老病死,聚散离合。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这句话认识到了极致,而呈现出的漠不关心,人生而浮于世,死而归于平寂。生死处之淡然,不必百般计较。
仿佛又想起了端后从前常与她说的话,
“悲乐者,德之邪也;喜怒者,道之过也;好恶者,德之失也。”
“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故曰: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
恬淡寂漠,虚无无为,她便是这般将自己化作了平寂的水,摒除了一切的妄念和执着,放下了一切的悲怒喜恶,去知已故,循天之理。
而现在,她的清冷,看在云倾的眼里,不过是个掩饰,那偶尔闪烁过的悲伤、忧愁,在谪仙风骨的映衬下,似是沾染了红尘气息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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