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路途遥远,人马皆是疲乏,且算了到扬州的日子尚早,宁子沐便应了苏之年的盛情,在苏州多停留两天,休整一番。
第二日一早,苏暮寒派人送来帖子,相邀贵妃娘娘到苏州名胜游览,以尽地主之谊,宁子沐以路途劳乏,身体不适,婉言推却了。
四月初,寒意转暖,临池的亭榭中,远处小桥流水,近处翠竹青绿,藤萝紫花,景色怡人。
宁子沐一时兴起,命人拿了笔墨,描着园景春色,她的画风不似江南烟雨般隽永,却是泼墨淡彩,几下挥毫,拱桥、流水、翠竹、亭榭跃然纸上,画风质朴、大气,宁子沐换了细毫,却是极为细致地画着亭榭中的人影,青衣如翠竹,蜷在一侧,睡相安然,纤毫毕现。
宁子沐满意地停了笔,左手轻撩右手衣袖,将毛笔放在一侧的笔架上,打量一番画作,又转头看着蜷在石凳的青笙,见她睡眼朦胧,嘴角酒窝浅浅的,手里还拽着半块芝麻糕。
见过了她喜、乐、哀、忧的简单模样,宁子沐突然却怀念起,从前那深邃隐忍的眸子,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藏着千言万语的样子,
宁子沐忽然叹了口气,轻声呢喃道,“我的青笙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忻云来禀,苏暮寒和苏欣兄妹求见,宁子沐允了,片刻后,苏暮寒领着一些侍女和侍卫过来,送来了各色藤萝花,宁子沐颔首谢了。
“末将让家中厨子做了些吃食,也不知娘娘是否仍是喜欢”,苏暮寒长身玉立,一袭白色锦绣长衫,清淡素色仍是掩不住眉宇清朗,明眸流采,容色如玉。
“苏将军有心了”,宁子沐淡淡说道,脸上也不见欢喜,神情莫测,让苏暮寒的眼眸黯淡了下,跟在身后的苏欣梳着环云髻,身着鹅黄小袄,水绿长裙,分外娇俏可爱。
苏暮寒遣退了下人,宁子沐也只留了忻云,任得青笙在旁睡着。
“娘娘仁和,当真平易亲近”,苏欣见得青笙在旁呼呼大睡,不由开口说道,心中却是腹诽着贵妃对下人如此不守规矩的纵容。
“此次出行,不必过于拘礼,你二人也是,苏宁两家相识已是十几年交情了”,宁子沐开口道,语气和缓,苏暮寒和苏欣闻言,神色一松,皆是有些欢喜,三人说起儿时趣事,连得宁子沐脸上也有些笑意。
“不知末将是否有幸,能陪娘娘在沧浪阁走走”,苏暮寒忽然开口说道,此言一出,三人皆是有些意外,连一侧的忻云都抬眼看了他一眼。苏暮寒眼神坚定,又带了些恳求,宁子沐一时犹豫起来,终还是应了。
忻云陪着苏欣,还有呼呼大睡的青笙,留在亭榭中赏花,宁子沐起身,缓步而行,苏暮寒紧跟在后。
两人沿池水而行,眼前一弯拱桥,苏暮寒加快两步,伸出手欲搀扶她,宁子沐身子一侧,仍是双手低垂相叠,掩于袍袖下,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掠过了他。
“二人单独相处本已于理不合,苏将军不可逾矩了”,宁子沐立于桥上,微风吹起衣袂,华贵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苏暮寒看呆了,手停在半空,一时忘了放下,俊秀的脸上却闪过了痛苦、迷恋的神色。
苏暮寒初次见到宁子沐时,在宁府里,她躲在三个俊朗高大的哥哥们身后,怯怯地探出脑袋,粉雕玉琢的脸蛋,一身红色小袄,两个圆包发髻,乖巧可爱,
“暮寒哥哥?”她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眼中疑惑,男子怎么生得比女子还好看,轻轻的一声呼唤,却召唤他走入了她的生命中,再不愿离去。
八岁时,母亲过世,小小的宁子沐将自己关在房中,默默地哭泣,只有他走了进去,看着那躲在角落里的小人儿,他蹲下身,擦着她布满脸颊的泪痕,
“暮寒哥哥有一天也会弃沐儿而去么”,她仰起流泪的脸,眸子蕴着水意,看的他心疼不已,从怀中取出两生玉,佩在她腰间,许诺着一生陪她,绝不离开。
他偷偷跑去静思房,见到被宁岐山禁足的她,衣衫脏乱,小脸淤青红肿,眸子里闪着怒意和悲戚,“敢说我没有母亲管教”,她握紧拳头,却浑身颤抖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泣,只有他明白,在她那骄傲气盛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安脆弱的心。
宁子沐愈发顽劣起来,她跟父亲和哥哥们学武,整日舞着长鞭,对那些人欺凌捉弄,只有他知道,她总是在武装着自己的脆弱,他却总是纵容着她,随她任性妄为,他就是喜欢她朝气蓬勃,盛意凌然的样子,那是他举世无双的沐儿。
“沐儿,你快些长大,这样我就能娶你了”,十六岁的苏暮寒对着十岁的宁子沐说道,他守着她,默默爱着她,只为了等她长大那日,便可迎娶她。
宁子沐十五岁那年,苏暮寒在城郊救了一个人,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悔恨、自责,却无法改变的一日。那时,苏暮寒不过是个十人骑的小队长,率手下回城时,路遇二百匪贼劫持一个商队,护队侍卫虽武艺高强,却终不敌人数颇多的匪贼,节节败退。
苏暮寒率骑兵十人列队前行,举枪突刺,逼得匪贼步步退后,那匪贼却似不要命般,砍断马蹄,疯狂地向商队中心的一顶轿子发起攻击。
苏暮寒银枪挥舞,腾空飞跃,似一道坚不可摧地屏障,死死地挡在前面,鲜血如花,绽放在他白色的软甲上,妖冶而血腥。
匪贼并非乌合之众,行事有张,命令严明,没有一人逃散,全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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