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情纵睡了一个好觉,又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神清气爽的。齐河拿着烤面包片花生酱夹心、草莓牛奶进了卧室,此时鹦鹉和兔子也已经起了床,兔子蹦跶到了电视前面打开,正好播放着早间新闻,兔子长耳朵动了动,嫌弃地瞥了一眼,马上换到了电视购物频道。
下午,亚希伯恩就出门把钱给陆五行打了过去,陆五行乐得合不拢嘴,只是在齐河勾勾手指的时候,一下子交了三分之二的钱出去,一下子觉得特别心累——妈蛋不愧跟陆测是一辈的,心都是一样的墨墨黑。不过齐河以前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一般最多黑陆测的钱,不怎么黑后辈的劳动报酬,陆五行把钱心疼地数了五遍,确认没有多给后,再念念不舍地递给齐河:“师叔,你现在怎么也那么在乎钱了,那么世俗了呢?”
齐河顿了顿,小雪球趴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正在看外星人哪款电脑,吴情纵时不时用爪子点点屏幕表达一下意见,齐河伸出手接了,摸了摸身旁的小雪球:“要挣奶粉钱。”
经过陆五行几日的准备,选定了极阴日子的子时,月色灰暗得几乎看不见。齐河咬指,沾了一点血,在地上画了个图案,几人便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了,听不见那些理所当然的风声、虫鸣声、闹钟滴答的响声,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而陆五行身着道士的衣服,右手拿着纸符、左手拿着一杯酒,口中念念有词。
而兔子此刻也化作人形,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鹦鹉和狐狸都一副看西洋把戏的好奇样,歪头歪脑的站在一旁。
陆五行喝了口酒后,把剩下的酒水都倒在了地板上,画了个圆,而那个圆在结成后,一瞬间就蒸腾而起形成雾气圈,像两极相反的磁铁一样,离地面有细微的距离,悬空在棕褐色的地板上。
然后陆五行点燃了一个一尺高的灯台,那个灯台的火焰是紫色的,一小股闪动着。
他把灯台递给人形的兔子,神色难得的严肃:“不要让灯火灭了。”
兔子也觉得吊儿郎当不得,点了点头。
亚希伯恩在一旁看得也不自觉地神色也古板了起来,本来就白的发亮的脸越发苍白,甚至连嘴唇也丧失了血色,整个人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的样子。
陆五行回头看着他:“亚希伯恩同志,准备好了么?”
亚希伯恩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闪过泛红的眼瞳,他心中激动而又胆怯。他看了一眼那个圆形圈,圈中渐渐似乎变得深不可测,像个黑色的漩涡。
他从来不怕死亡。
或许早在百年前,自己在那个爱尔兰大饥|荒的时候,被冬日里太阳晒得全身无力脱水倒在地上的时候,就该死去了。
可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那双手。
那个长袍拖地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高贵地以俯视众生的姿态,怜悯地看着他。
“你要活着?”
亚希伯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其实死了没什么不好的啊,”那男子语言轻巧得如同从天边飘过来的羽毛,“死了,清空所有痛苦和快乐,重新再活一次……然后再死亡,人类总是在其中苦苦挣扎,乐此不疲。”
亚希伯恩觉得眼前的是他最后的唯一一点生机,他紧紧地抓住那金边长袍的边,那布料柔软而厚实,让他有实在感。
“可人偏偏在这短短的每一个轮回中撕心裂肺的活着,又何必呢。”男子眼中饱含不解和同情,“说不定你下一世是王子,是君王,是富豪之子……你为什么还要在痛苦的一世中挣扎呢?”
亚希伯恩那时候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中带着希望地看着他,手攥得青筋乍现,越发紧了。
“真搞不懂你们。那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永远不死,只是你一旦消失了,就是永远沉寂,你愿意吗?你可以活很久很久,活到都活腻了,也得活下去。”
亚希伯恩点了点头,头发在地上的泥土里蹭了蹭,扬起微细的灰。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那男子叹了口气,蹲下身,扶起他,“我叫西波尔。”
变成吸血鬼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身体的细胞一样,干渴而疲乏,意识虚无——西波尔后来告诉他,有很多人在这一过程中承受不住,要么变成了levele,要么自杀了。
最终亚希伯恩挺了过来,而西波尔满意地看着他,像欣赏一尊美丽的雕塑:“很好,亚希伯恩。恭喜你成为永恒。”
西波尔是初代吸血鬼,只是初代吸血鬼经历过天劫后,已经所剩无几。西波尔对于过去的事情并不乐意与亚希伯恩分享,对于亚希伯恩好奇的探究,也只是叹了口气:“一旦有种族强大到没有敌人,他们彼此就将成为敌人。”然后就自此缄默。
两人常年不变的容颜让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只是在荷兰的时候,亚希伯恩喜欢上了一个少女。少女有金色如阳光的发,湛蓝色的大眼睛,对于亚希伯恩说的一切都很好奇,会睁大眼睛问他:“真的么?”那一言一句都让亚希伯恩停跳的心脏有种颤动的感觉。
亚希伯恩觉得自己恋爱了。
但西波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亚希伯恩,她会老去,会死亡,而你将永远是二十岁的少年——不能白发终老的爱情,还叫什么爱情?”
亚希伯恩却蠢蠢欲动,他与少女骑着单车去郊外,与少女看书聊天,翻少女屋外的院墙,就为了多看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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