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是溺亡的,无人知道那是失足或者其他,发现尸体当时,虎子魔障一般,抱着林蓉直往河中沉,何秀吓得魂飞魄散,也以命相拦,十六岁的许又青却格外沉静,拉起何秀,自己投入河里拖住了虎子,许又青对虎子并无相劝,只狠狠给了他几拳:“你还是个男人吗!”
虎子茫茫然的眼中渐渐转明亮,眼泪争相溢出眼眶:“又青啊,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啊。”
那日,虎子几乎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完了,入夜时看见天上明月,恍能听见那人沉沉冷笑:“流泪哭喊如何可耻了?”
何秀想陪着虎子,却被许又青拉走。许又青如今已经高过何秀了,墙角下他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理着她散乱的辫子,谆谆解释道:“阿秀,我骂虎子哥,是因为他是个真男人,能捱过这关的。”
不知何时起,许又青不再称呼她姐姐,阿秀阿秀地喊,纠也纠不过来。
何秀是执拗的,她仰头看许又青,唇色极淡:“又青,你不知道,虎子哥...”
“你又来了!”许又青突然暴起,咬牙切齿:“你知道他,那你知道我吗!你在意过我吗!”
何秀连连退了几步,额上冒汗,细细出着气:“又青,我当你是弟弟。”
许又青的心思她如何不懂,如何不心惊。
“弟弟?”许又青笑了一声,逼近何秀,“那他把你当妹子怎么办?永远不能在一起怎么办?”
何秀手攥在衣角,眼里渐渐泛起泪,许又青怔住,轻轻给她擦泪,像儿时一样喊她:“秀姐姐,我错了。”
何秀不语,许又青突然侧首,喝道:“谁?”
嘿嘿一声笑,一人从拐弯处走了出来,许又青脸色一沉,把何秀护在身后,喊道:“冬子哥。”
☆、12
程冬子脸上挂着放浪的笑:“我的三儿终于长大了啊!”他双眼向许又青身后瞟:“可是怎么抢了你虎子哥的媳妇儿?”
近几年,程家这个泼皮愈加声名狼藉,虎子等人与他的来往少了,交情也淡了,许又青想起旧时些事,心下更加厌恶,却也不流露脸上:“冬子哥不也知道,虎子哥当秀姐姐亲妹子吗?”
程冬子哎呀一声:“那也不能许给你呀,差三岁当养个奶娃子似的,秀姐儿说是不?”
许又青捏捏何秀的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挑眉问道:“冬子哥来看虎子哥?”
程冬子嗯嗯两声,这才踏入龚家院子,悠悠一回头。
何秀依偎在少年身后的姿态,烙在他心里。
程冬子见了虎子,见虎子神思空空,也无话多,火急火燎地回了家,狠狠在自家媳妇折腾身上一番。程冬子媳妇姓周,单名一个婉,云雨后她软软趴在丈夫身上,媚态横生,可惜入睡的程冬子并没看到,嘴里还喃喃说着梦话,周婉凑近去听。
“秀...”
含含糊糊的,她又凑近一些。
“秀姐儿...”
周婉猛地咬住唇瓣,这个名字,她在这个男人枕畔已经听了两年。
次日夫妻用饭,周婉似无意般跟丈夫提起:“咱这里,可有个秀姑娘?”
程何两家离得远,周婉又是外村嫁入,自然不知何秀。程冬子脑中瞬间闪过昨夜何秀的声貌,一口饭哽在喉间,磕磕绊绊道:“咋了啊?”
周婉一口牙都快咬碎了,面上还是笑:“我家不还有个弟弟嘛,那日归去,听我娘口中的儿媳人选,隐约有这号人。”
程冬子一听,竖了眉甩了碗筷:“秀姐儿是和盛那小瘪三肖想得来的吗!”
“好你个程冬子!”周婉来了火气,也是将碗筷一丢:“就许你惦记着人家?梦里还一口一个秀姐儿喊着,给老娘说说这狐狸精是谁?”
程冬子脸都白了,半天没讲话,周婉得寸进尺,往屋外走:“我自己去问还不行,忍了那么久,今天我非得把那贱人揪出来!”
程冬子拉住她:“周婉,你听我讲。”
女人这才停下,程冬子把知道的所有何秀的事情都细细道出来,周婉悍归悍,一听两人是干净清白的,也无处发作,甚至取笑起丈夫的单相思,声音都变柔了:“当家的,你以后别惦记人家了,咱俩好好过,今年给你添个孩儿。”
程冬子暗暗苦笑,脑里还满是何秀星子一样的眼眸。
☆、13
何父何母出村办事了,何家只有何秀一人。何秀有父亲一样的好手艺,竹篾一上手,所有花样她都能编,何秀此时正在树下编制,猫儿在她周围绕着,敲门声甫一响起,那猫儿就窜逃开来。
何秀起身开门,程冬子定定站在那,满头的汗,何秀隐有些怕,也不让他进门,唇上干干:“冬子哥,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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