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虎他奶奶在井边站了半天,把一个小掌事的叫到跟前,说,从现在起,你把这个家里能分的东西都分了吧。《+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这个院里再也没有老爷了,也没有奶奶了,你们都回家过日子去吧。那个小掌事的听了还不敢信,瞪着眼站在那不动。戴虎他奶奶又说了一遍,那小子才张着嘴,慌慌地走了。
家院当天就散了。戴虎他奶奶只留下一缸米,跟戴虎他爹守着这个院子,早上晚上地熬粥喝。那时戴虎他爹也只是三两岁,才刚刚会走。
只是过了两三天,土改运动就转了过来。可戴大财主已经逃了,家院也散了,前院后院都空空着,又能做啥文章呢!但戴虎他奶奶还是被拉出去游了两次街。第一次她把孩子关在了屋里,游完街回来,孩子的嗓子都哭哑了。第二次他奶奶死命地抱着孩子不撒手,求那些人让她带了孩子一起游去。平日里这戴家的二奶奶并没有出头露面过,更没有主过事得罪过啥人,如今被家里老爷丢下当了替罪羊,还抱了个哭得满眼是泪的孩子,游街的人都觉可怜了她。两次之后,就没有人再去拉扯她。戴虎她奶奶抱着戴虎他爹,虽然整日里提心吊胆地守在房里,但到底是活了下来。
再后来,房子被充了公,戴虎他奶奶被赶了出去。一个曾伺候过她的一个下人看她可怜,舍了一间下屋给她,娘俩也才安顿下来。那个房院住进一个又一个工作组,后来工作组走了,也没了人去住,一年年的,竟空了下来。直到又来了场大运动,那房屋被一群人彻底拆除,改成了街道。神树村从此再也没了戴家大院。
戴虎他爹是在戴虎他奶奶死的时候,才知道戴家大院的秘密的。据戴虎奶奶推测,三奶奶当年或是并不是想跳井。从披了紫披风拎了包袱来看,也许是想要背着老爷自己出走。当年后院有个小门,直通了院外。从三奶奶房里出来,不走院道,抄了近路直接去小门,就路过那口井。三奶奶该是急着要走,忘了井的事,一脚踏空掉进去了。戴虎他奶奶记得,吃晚上饭的时候,老爷嘱咐三奶奶要把那几件金货包好的事。那老关头看的那个人影挎着的包袱,如果猜得不错,该是那些金货了。当时老爷跟大奶奶该是都想到了这点。去了三奶奶屋,没找到金货,也更是确定三奶奶拿走了。当时老爷之所以没招人打捞,一是怕当时人多眼杂,时局又这么动乱,不敢露了财。再就是可能早跟大房合计好连夜出逃的,打捞也是来不及的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井给屯死了。反正谁人也不知道三奶奶是带了金货跳井的。大奶奶是有些不甘心,可老爷自有老爷的打算,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该是老爷当时想着避过风头,还会再回来的话。谁知道几十年过去,老爷当年竟也不知遭遇了啥事,不要说回来,连个音信都没了一个。戴虎他奶奶这么跟戴虎他爹说,说儿子,你知道了,可不能乱动,搞不好,那些东西会让咱家重新遭了殃的。啥时天下太平了,啥时你再挖开吧,可一定得挺住呀!
戴虎他爹还真是听了他娘的话,把这事藏在肚子里,一句话没露过,一直挺到了死。他死的时候,文革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才不得已跟三个儿子说了这井里可能埋了宝的事。但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举妄动,说等以后形势真的好了,再说。若不好,把这话,再接着留给子孙后代。
戴虎是最没有耐性的人。一次打牌输急了眼,别人不借给他钱,他一来气,就把这话给抖出来了。过后吓得一身的汗,跑去跟大哥戴龙商量。戴龙倒不在意,说,你还真觉得那井里会有宝呀?说完冲戴虎还呲牙笑了笑。戴虎觉得大哥那笑怪古怪的。戴龙说,少拿爹的话往心里去了,哪里会有宝的事,都是奶奶的猜疑。凭了三奶奶一件紫披风,就断定是三奶奶跳井了?再说了,即便是三奶奶,那三奶奶咋死的还不确定呢!大奶奶那么毒辣,连咱奶奶和咱才三两岁的爹都能撇下,咋又容得下得了宠的三奶奶?三奶奶跳井,咋别人没看着,而是随他们一起跑了的老关头看着的?保不齐是那大奶奶背着爷爷让老关头把三奶奶给害了,再扔到井里的呢!要这么想,那宝早让大奶奶顺走了,还能跑到井里去?戴虎的心被戴龙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大哥这道道想得也真是有些条理,不愧是识文断字当老师的。当即便落了心气。可回到家又一琢磨,觉得大哥说的又不对了,咱奶奶是猜疑,你戴龙不也是猜疑吗!若奶奶猜疑错了,那宝不在井里,没也就没了。可要是你戴龙猜疑错了,那宝白白地埋在井里几十年,知道的人当没事的似的,不是太可惜了?当即便又去找戴龙辩论。戴龙忙着上课不理他,说,你爱信就信吧,反正我不信。戴虎的气堵在脖子上,从此再不跟戴龙提井里有宝的事。
今个戴虎冷不丁又让这事给兴奋了起来,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忽想这,一忽又想那,咋想,咋都觉得那井里是该有宝的样儿。迷迷糊糊地,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赤膊露脐地从窗户进来了,对戴虎笑笑说,听说你家要请人吃饭,我也算一个成不成?戴虎说,你谁呀,你咋知道我家要请人吃饭?那男人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咧着嘴说,你不是天天想着我么,咋见了我,倒不认识我了?说完忽然变了气色,脸一冷,一甩袖子就又从窗户走出去了。戴虎一激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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