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山乃蜀地奇险,越近主峰地势越陡,常人不敢轻入。前段时日,玉无心和罗刹等人还在山里与弥勒教的残党交过锋,不出半年,幕后主使者又在同一个地方扎下据点。
百里明月盘坐在山崖边缘,周遭烟雾弥漫,异香缠身经久不散,十来名大汉横七竖八地倒在不远处,而另一头,楚朝南领着部众遥遥相对,数十名弓箭手一字排列在他身后引弓待命。
“楚某曾与令堂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容姿绝丽,令人过目难忘,岂料她的儿子也有这般风华。”锦衣玉带,粉面桃花,若非事先知情,谁能想象如此艳色会是个男人。
男子涂脂抹粉,分明是妖物,也只有南院小倌与廷舍人才会以男色惑人,楚朝南深为不耻,认为他们与阉人无异,都不能算作男人。
百里明月对他的讽刺仅以一笑回应,侧躺在地上支肘撑头,挥袖扇了扇面前的粉尘,气定神闲道:“嗯……这毒阵别出新裁,想必耗费了那女人不少心血。”能困他一时,也值得称赞了。
“楚某还要对你道声谢,你的毒帮了我不少忙,说起来,滕武之死,你我皆是主凶,那贱人却厚此薄彼,哼哼……与杀父仇人苟合tōu_huān,好一个孝顺的女儿。”楚朝南见他虽然姿态从容,却不曾挪动半步,可见毒阵起了效用,也就有恃无恐。
“你妒恨吗?不甘心吗?除在下之外,没人能沾她,哈哈……楚堂主,在你秉持君子之风,妄图以此博取美人芳心时,七弦早就被在下抱入怀中,凤仙楼、桂石居,日夜相伴,琴笛合鸣,幸得你的伪善,才没让我的女人太过为难,承让承让。”比毒舌,百里明月向来是不落下风的,除了七弦,这世上只有他气死别人的分。
楚朝南果然受不得激,被戳到痛脚怒不可遏,当即回身抢过一把弓,搭箭疾。百里明月没费心闪避,被这一箭贯穿左肩,却仅是随着箭势轻晃了下,仍有心情调笑:“哎呀,忍不住了吗?那就来呀,迟迟不动手,是要等在下主动求饶,还是心有畏惧?”
见他连避箭的能力也没有,楚朝南放宽了心,被激起的怒火也随之消散,冷笑道:“要逞口舌之能也只有趁现在了,待那贱人到场,楚某便要在她面前将你这不男不女的妖物千刀万剐。”
“不男不女好歹也还是个人,比起一头贪食的怪物可爱多了。”说到此处,百里明月以袖遮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
楚朝南脸色倏变,正待追问,却听后面有人哀声惨叫,不及回头,就见七弦抱着琴从侧方疾掠而出,弦声过处白光忽闪,又有几名弓手相继倒地,他连忙喝令属下放箭,一时间百箭齐发,尖哨此起彼伏,如流光飞。七弦对紧追脑后的破风声恍若不察,径往崖边直奔。
百里明月当即拍地而起,掌印落处土崩地陷,掀起一股劲风将毒粉吹散,三丈远近不过是瞬间就能跨越的距离,他以惊人的速度闪到七弦身前,挥袖翻旋成网,将近身的飞箭尽数扫开。
“你受伤了。”七弦担忧地看着透肩而过的长箭,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百里明月将箭拔出,随手扔在地上,“无妨,你……唉,没事吧?”本该数落她一顿,真见到人,却只想狠狠拥进怀里,看她一身狼狈,想必是吃了些苦头。
七弦点了点头,用手捂住他的伤口。谢婉临走前丢下一张密窖路观图,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帮了她很大的忙。
“你呢?听说这儿排了毒阵,有没有关系?”
“我好得很。”百里明月笑了笑,偏头在她脸上亲出一个唇印。
楚朝南见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不觉心火陡起,只挣得面色紫涨,厉声怒叫道:“原来深陷毒阵都是装出来的,你本没中毒!”
“在下里外都是毒,不在乎多这么一些。”想把火毒引化成情禅是个不错的想法,只可惜那女人太低估他的内力了,能让他压抑不住的唯有七弦,心念不动,纯粹以药物催动出来的疼痛本连抗拒都嫌多余。
百里明月屈指含在嘴里吹出一声清啸,从两面山坳处窜出十来名身穿公服的衙差,举刀杀向弓箭队。
楚朝南瞠目结舌,不知道为何反遭埋伏,这些衙差身手矫健,绝不似寻常衙门里的卒子,正待出手,却冷不防被人点住背心位,当下动弹不得,一支冰冷的铁枪头贴颈擦上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堂主,没想到你就是数桩悬案的真凶,太让李某震惊了!”
楚朝南斜眼向后瞟,惊见提刑使李久善持枪而立,不禁愕然:“李大人……为什么你会在此?”李提刑素来以刚正清廉闻名朝野,从没听说过他与江湖人士有来往,更不知道他竟身怀武功。
百里明月揽着七弦走过厮斗的人群,悠闲的好似在逛市集,但凡对他刀剑相向者,只要近到身前三步,便被扭断颈骨当场倒毙,他只像顺抚花草一般挨个过,“咯、咯”的脆响便从指尖迸出。
骨裂声听得一众宵小心惊胆裂,再无人敢上前,楚朝南自诩功夫了得,与眼前这妖怪比起来本不值一提,正自惊悚间,百里明月已走到他身前,揪住他的胡须拽了拽:“老鬼,你惹错人了。”狠一笑,指点喉间,封筋锁脉,让他不能动不能开口,甚至连寻死也做不到。
喜欢月落七弦请大家收藏:(m.aszw.win),爱上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