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招供
赵顼根本不信,怀疑苏轼要么是受刑不过,要么是有更大的秘密要隐藏。于是问李定可曾用刑。
李定答道:“苏轼名高当时,辞能惑众为避人言,不敢用刑。”
赵顼立刻联想到朝中保守派,命御史台严加审查,一定要查出所有人。
拿到这柄尚方宝剑,李定立即开始从四面八方收集了苏轼寄赠他人的大量诗词。共计有一百多首在审问时呈阅,涉案三十九人。
其中官位较高的是司马光,今日李定审问的,正是这首诗。
经过一个多月的折磨,苏轼的精神明显已经有些恍惚,面对脸色阴沉的李定和何正臣,已经惊惧交集。
李定一拍几案:“苏轼!如今京中有士子售卖策论,其中使墨君者事,大逆不道,那士子已然被擒获,你既然素有名节,何不与他招了?!”
苏轼抬起困倦的眼光:“轼为人臣,不敢谋此心,却不知是何人造语?别的都敢认,此事万万不敢认。”
李定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苏轼说道:“大博,如今苏轼忝有些许文名,好事者每写一些无聊诗作,往往托为鄙名所作,苏轼也是有口难辨!”
何正臣温言道:“子瞻,你文名久盛,诗作甚多,平日持文呷笑,无聊之作也不是没有对吧?比如你那烧猪诗和安石作假山,都是故意粗鄙之作嘛,这也是士大夫雅谐之趣,对不?”
苏轼说道:“烧猪诗倒是做过,但‘安石作假山’,实在不是我做的。”
当年王安石推行新法,京中流传一首诗,“安石作假山,其中多险怪。虽然知是假,真奈主人爱。”赤裸裸讽刺王安石,世传皆是苏轼所作。
李定怒道:“你还要抵赖……”
何正臣赶紧将李定拉住:“好好好,那我们不说这首了,司马学士独乐园落成的时候,众人写诗相贺,其中一首‘先生独何事,四方望陶冶,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抚掌笑先生,年来效喑哑。’”
“这首,你不能不认吧?”
苏轼只好老实说道:“这首是我作的。”
何正臣说道:“这首诗为司马学士不鸣而怨,是事实吧?那你说,有没有讽刺新法之意在里边?”
苏轼无从抵赖:“此诗云四海苍生望司马光执政,陶冶天下,以讥讽见任执政不得其人。这意思是有的。”
“又言儿童走卒,皆知其姓字,而不得用......光当言却喑哑不言,所不言者固有,即新法也。”
何正臣和李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苏轼顶不住了。
李定立即拿出两首:“这个,你和韵黄庭坚的:‘嘉谷卧风雨,莨莠等我场。阵前漫方丈,玉食惨无光。’却又如何?”
苏轼说道:“前四句以讥今之小人轻君子,如莨莠之夺嘉谷也。后面意言君子小人各自有时,如夏月蚊虻纵横,至秋自息。”
“我言山谷如‘蟠桃’,进用必迟;而自比“苦李”,以无用全生。”
“而后句‘纷纷不足愠,悄悄徒自伤。’又取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皆以讥讽当今进用之人为小人也。”
这尼玛,李定与何正臣再次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惭愧尴尬的表情。
两人心中吐了一万个槽,这要是苏轼自己不说,鬼才想到这悄悄二字里边,竟然被偷偷藏着这样的典故!
何正臣赶紧咳嗽了一声掩饰:“咳咳,说说这首汤村吧。”
汤村诗云:“居官不任事,萧散羡长卿。胡不归去来,留滞愧渊明。
盐事星火急,谁能恤农耕?薨薨晓鼓动,万指罗沟坑。
天雨助官政,泫然淋衣缨。人如鸭与猪,投泥相溅惊。
下马荒堤上,四顾但湖泓。线路不容足,又与牛羊争。
归田虽贱辱,岂失泥中行?寄语故山友,慎毋厌藜羹。”
这首没啥好说的了,颇有老杜三吏三别的风采,放到现在,妥妥的讥讪朝政。
苏轼也供认自,自己任杭州通判的时候,的确有对当时盐官在汤村一带开运盐河的不满。
首先是时机不对,“农田未了,有妨农事”。
其次是方法不对,“又其河中间有涌沙数里”不宜开河,
第三是制度不对,“非农事而役农民”。
第四是态度不对,“役人在泥中,辛苦无异鸭和猪”等等。
何正臣也没有管这些,只写下判词,“轼对一切,供认不讳。”
录完供词,何正臣将之交给苏轼:“学士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便请押字。”
押字,也是文人常玩的一种东西,就是自己创造一个符号,作为自己的签名,比如宋徽宗的“御押”,后人探究,是“天下一人”和“天水”的组合。
关于文中涂抹修改的地方,何正臣也一一指出,让苏轼看了,然后在那上边盖上御史台印,以示不是时候刻意涂改。
做完这些过场,何正臣和李定走出门来,李定对何正臣说道:“如此审讯,怕苏轼难获重罪。”
何正臣微微一笑,将其中的几张抽了出来,将剩下的合成一份:“现在再看呢?”
李定取过来一翻,里边苏轼为自己辩白的那些词句,已然全部没有了,剩下的都是自己关于罪行的供述,这样一拼接组合起来,就苏轼毫不辩驳,踏实认罪。
李定也笑了:“还是你有办法。”
就在这时,衙役急匆匆地跑来禀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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