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角一片热闹欢庆,谢家湾却颇为冷清。
老宅附近虽然也有几家佃户,后山更有一整个村子,同样也是要热热闹闹过节的。可这又如何能跟谢家角那人烟稠密的地带相比?
老宅里的下人也早早就忙活开了,厨房更是一整天都没歇过,人来人往,热火朝天,无论男女老少,出入脸上都带着笑。然而后院却还是一片清静,除了本来就在后院侍候的珍珠、何婆子与粗使仆妇外,也就只有马路遥家的会进来罢了,除此之外,没人敢轻易踏进院门。
谢老太太心情不好,院里侍候的人都不敢有欢声笑语,对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本来谢慕林早有话吩咐,允许下人们各自祭拜先人,可谢老太太都没打算进行这个仪式,谁又敢大张旗鼓地烧香祝祷?各人只得在马路遥的指挥下,悄声到老宅附近的河边烧香、上供,祭一祭自家先人罢了,进了老宅的大门,就再没人敢烧半片纸了,生怕被后院的谢老太太闻见味儿,便是一顿臭骂。
夜幕渐渐降临,老宅的外院已经在下人们的忙活下,点亮了一二十盏大红灯笼,摆出了两张长桌,是用各种新旧不上的桌面或木板搭起来的。今晚,老宅的下人们要在此处聚餐,除了仍要当值的人以外,大家都可以放开肚皮大吃一顿,顺便再喝点小酒。这是主母文氏与老宅的当家人二姑娘谢慕林都发过话,恩准了的,谢老太太也没说不行,大家就等着好好享用这一顿酒菜了。
虽然不敢大声喧哗,担心会惊扰了后楼,可是一众男女仆妇,谁的脸上不是带着笑的呢?尽管没办法与谢家角或是县城里的亲人坐在一起吃团圆宴,可每个人都在节前得过探亲假了,倒也没有太大的遗憾。
时辰到了,一众男仆又拥着管事马路遥,挑着一小串鞭炮,出了大门,来到河边空地上点了。这是湖阴本地的习俗,大家都有好多年没经历了呢,如今做来,只觉得亲切又有趣,好象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日子。
几个年纪小的仆役家孩子围在不远处捂着耳朵看鞭炮,乐得忍不住大笑出声,只抱怨鞭炮响得太短了,怎么就没买长一些的呢?
马路遥一边压低了声音数落孩子们,叫他们小声些,一边冲着身边的人苦笑。点一回鞭炮,有那个意思就行了,谁还敢真的买一大串鞭炮来放呢?谁知道后楼里那位祖宗会不会忽然发飙?到时候今晚这顿大餐,就别想吃得安心了。为了大家的实惠,就都别抱怨了吧?
成年的男女仆妇都表示理解理解,还积极地问马路遥,要不要尝尝自家做的菜?还有人说弄到了某个酒坊出的好酒,多少年没喝了,今晚大家一起尝尝吧?
前院一片热闹景象,后楼里的谢老太太听着前宅后山传来的阵阵鞭炮声,心情却是越发郁卒了。
珍珠与何婆子不停地往屋里的大圆桌上摆新鲜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还把谢慕林之前捎过来的桂花酒也烫了一小壶摆上。何婆子又将窗户全都打开了,让坐在圆桌边的人一抬头,就能瞧见天上的月亮。一切准备就绪后,二人便过来请谢老太太移步上桌。
可谢老太太却动都不想动:“有什么意思?就只有我一个人吃饭、赏月,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珍珠与何婆子对视一眼,心道人人都来请老太太回谢家角过节,可老太太就是不肯答应,如今自食苦果,怎么又自怨自艾上了呢?
不过她俩也习惯了谢老太太的矫情,珍珠上前柔声劝道:“老太太,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今晚厨房还特地做了老太太爱吃的几样菜,桂花酒也是老太太最喜欢的那一种,您多少尝一尝吧?总归是过节。”
何婆子也劝慰她说:“是呀,老太太若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我与珍珠也陪老太太喝两杯,如何?”
谢老太太依旧在叹气:“这怎么一样?我是有儿有孙的人,儿子在千里之外做着官,不能陪我就算了。那满堂的儿孙,却也没有一个能陪我过节的,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好日子过了多少年?偏偏今年却这样冷清,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何婆子与珍珠沉默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其实她们也是人,真的不是鬼来着。
谢老太太依旧在长嘘短叹,何婆子与珍珠静静地侍立在旁听着,前者耳尖地听见前院隐约传来欢声笑语,分明已经开了席,自己看来却没什么希望凑上一份了,心里十分遗憾。
然而前院的声响却似乎越来越大了,仿佛要直接传到后院来。何婆子听得诧异,正要抬脚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谢老太太已经拉下了脸:“前头是怎么回事?主家恩典,许底下人大吃大喝一顿,就够仁慈恤下的了,那些人还不知分寸,吵吵嚷嚷的,难不成要造反么?!”
何婆子忙道:“老奴这就出去骂他们一顿。老太太安坐。”说罢掀了帘子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满面惊喜地跑了回来,大叫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吓了一跳,张口就骂:“嚷什么?!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那些小的一样不稳重?!”
何婆子根本顾不上跟谢老太太计较,满面笑容地向她屈膝一礼:“老太太!是太太带着少爷、姑娘们过来了!他们来陪您过节!”
“你说什么?”谢老太太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她蹭地站起了身,直接跑到门边,何婆子把门帘大大掀开,她便看见文氏带着谢显之、谢谨之、谢慕林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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