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公子原本并没有察觉,但谢显之开了卖产业的价后,他也回过神来了。
他本来是不知道外头闹市旺铺的行情的,但光是听那几家找来的潜在买家出的是什么价,也能大概猜到自己是占了便宜。谢显之既然会嫌别人开价太低,不愿意松口,却又肯用更低的价格把几家店面卖给自己家,可见是有意示好与让利了。
不过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还挺高兴的。谢显之先前已经告诉过他,谢家目前有些什么难处,又为什么不愿意与他找来的那几个人交易。那在他短时间内未必能找到更合适的买家的前提下,谢家兄妹直接把店面卖给他们马家,不也是合情合理的么?
他们马家与谢家的交情,当然不能跟别人家相提并论。谢家愿意给友情价,才是跟马家亲近的意思呢。谢显之明显是因为他和他母亲、妹妹曾经帮助过他们兄妹,方才愿意让利示好,他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岂不是与谢家生分了?
马二公子在自己的母亲永宁长公主面前,也是这么说的,还积极地替谢显之说项,劝说母亲出钱,买下谢家出售的大部分产业:“那些铺面的位置都很不错,就算地方不大,也是很难得的。如今上哪儿找这么多的空铺面去?母亲不拘从哪里挤一笔银子来,或是交给底下人去经营,或是直接租出去,不过两三年功夫,便能回本了。小妹出嫁时,嫁妆里也需要添几处产业,好方便挣脂粉钱。这京城内闹市街边的铺子,不是挺体面的陪嫁么?”
马玉蓉在旁听得脸颊大红:“二哥胡说什么呢?!”
马二公子冲自家小妹挤了挤眼:“小妹别害臊,这都是正事儿呢。自打你出生,母亲就开始为你准备嫁妆了,如今再添些也使得。你什么都不必管,只需要听从母亲的安排就是,包管叫你一辈子都过得富足安逸,永远不必为了银钱的事犯愁。”
马玉蓉听得直跺脚,抱住母亲永宁长公主的手臂撒娇:“母亲你看二哥,又欺负人了!”
永宁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小女儿的手,把她安抚住了,却颇为认真地问次子:“你觉得……谢显之提出这个建议时,面上可有为难之处?不是勉强为之吧?”
马二公子摇了摇头:“半点没有勉强,我看他还挺高兴的模样。母亲也不必为他担心,他从曹家拿回的产业不只那几个铺子。我还听说他们兄妹近日正在收拢谢家商号旧人,尤其是那些被曹家弃用的,不过大多数人都被他们送回老家去了。我猜想谢家的这些旧人也被曹家吓破了胆,不敢留在京城了,谢家没有人手经营京中的产业,只得将其中大部分都卖出去,只留下一两处院子和一处小田庄,供给他们家主人日后上京时的日常用度。
“他们兄妹不日就要离开,卖铺子卖得急,既怕被人压价,又怕不能及时收齐款项,更怕糊里糊涂地把东西重新又卖回到曹家人手上,又或是卖给了哪个与谢家有夙怨的人家。他们兄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我们家若愿意接手,就替他们省了大力气了。”
马玉蓉在旁反驳:“若我们真是在好心帮忙,也就罢了,又为什么只肯开这么低的价钱?这不是在趁火打劫么?!当日我求母亲帮慧姐儿兄妹几个时,可没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什么好处!”
马二公子不由得叫屈:“真真冤枉!这个价钱是谢显之自个儿开的,可不是我提的。我叫他只管开个高价,想着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他家如今处境不佳,我与他是朋友,当然不能落井下石。可他坚持就要开这个低价,我难道是能跟人讨价还价的人?只好答应了。母亲若觉得他们兄妹不容易,大不了今后多照应一下他家在京城的商号就好。再说,谢显之要走科举仕途,将来早晚还会再回京城来,我们家届时多关照他几分,他只怕更高兴呢!谁还稀罕那几两银子不成?!”
马玉蓉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
永宁长公主此时已经盘算完毕,心里有数了。她微微一笑:“你们几个孩子,总是爱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那几家铺子加起来,不值上万把银子,起码也有七八千两了,作价六千卖给我,这哪里是显之一个少年人能做得了主的?万一他家大人回头知道了,还以为我仗着他们不在家,就欺负人家孩子呢。
“你去见显之,就说是我发的话,知道他如今为家里弟妹操心,又急着回乡去,想早日将那些铺面脱手,若他信得过我,我就打发人跟他签订契约,把他想出手的铺面全都买下来。三年内他若想要把铺面买回去,只管拿着契约来找我,我原价卖回给他,不会多要他一两银子。如此,他就算回去跟家里大人说了,也不至于被骂得太惨。”
这就是给了谢家随时可以反悔的选择余地。不过永宁长公主心里明白,谢家既然提出要卖产业给她,就绝对不可能反悔了。
马二公子与马玉蓉都没想得这么深,只觉得自家母亲的做法又公平又周到,可以说非常贴心了,都高兴地接受了。马玉蓉回了房就去给谢映慧写信。马二公子也另外打发人给谢显之传话去了。谢显之与谢映慧收到回音,心里对永宁长公主是更加感激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反悔的念头?
第二日,永宁长公主就派手下的心腹上了谢家的门,正式签下了交易的协议书。谢显之作为谢家代表,才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长公主的心腹便立刻从袖袋里掏出了银票,当场付清了款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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