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次日清晨起来,文氏便要重披行装,再度踏上北上的路程了。
谢慕林与谢显之、谢映慧都早早起来,分别准备早餐、叮嘱随行下人,以及再次检查行李等诸事,好减轻文氏的工作负担。文氏穿戴出来,见状也十分欣慰:“好孩子,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了!”
她特别叮嘱了谢显之:“你是家里的长子,弟妹们的表率,此次回乡,一路上你都要照看好妹妹们才是。外头跑腿的工作,你可以吩咐贾大与青松他们去办,但有需要与船家交涉的事务,你还是要露个面的。掌柜、伙计们与你们不坐一条船,但都是自家人。每到渡口,你也该时不时去探望一下,问清他们是否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才算是尽了东家的责任。”
她这是在教导谢显之人情世故,也是在示意他赶紧拣起家族嫡长子的职责。谢显之心知她是好意,心中感动之余,也十分乖顺地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当然,文氏也不忘再多嘱咐两句:“老爷与我都不在家,老太太自己也需要静养,家里的事,虽然需要你这个长子来做主,但你也不必太过劳累自己了,需要时可以多跟弟妹们商量。再者,你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功课上也不能太放松了。谨之刚刚考完县试,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要考,你就多跟他一处温书,问他些考试的窍门,也是为明年做准备的意思。”
谢显之自然只有连连点头的份了。
谢映慧在旁听得有些不是滋味。文氏嘱咐他们兄妹话的时候,好象这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仿佛并没有认识到,她与哥哥谢显之都并非是其亲骨肉。但文氏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切切地在为他们兄妹的未来着想。
相比之下,一直宠爱他们兄妹的生母曹淑卿,嘴上说爱护他们,总是说他们有过人的家世,不需要太过辛苦地读书、学习,将来只要听从长辈们安排就好了。然而,危机来临时,曹淑卿却先后抛下了他们,只一心追求她想要的男人去了。为了那个男人,她甚至可以牺牲亲生的儿女……她真的爱他们么?既然爱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为什么不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呢?
谢映慧心中悲伤,想起至今仍在承恩侯府“为母祈福”不见人影的曹淑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许,他们母女三人,早在去年二月二十五那日,谢家被官兵上门查抄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会是陌路人了吧?
文氏嘱咐完了谢显之,转头看向谢映慧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该嘱咐的昨晚已经嘱咐过,女儿谢慕林那边更是如此。所以她最后嘱咐的,是终于被解除了禁足,得到允许到前院来见人的谢映容。
文氏看着谢映容脸上乖巧的笑容,心中暗叹。她知道自己不能相信这个孩子,但如今她做了这孩子的嫡母,便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她对谢映容道:“我知道你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也很有志气。但如今家里一切安好,老爷在外任官也很顺利,足以庇护你们兄妹几个。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别再糊里糊涂地自己行事了。你年纪还小,思虑不周全,很多时候做事只凭自己的想法,不曾考虑到人情世故,难免会有碰壁的时候。与其你横冲直撞,最后坏了名声又一事无成,还不如多相信一下家里的长辈们。自家人总是盼着你好的,谁还能存心害了你不成?”
谢映容心下不以为然,暗道她想嫁进高门大户,家里人又怎会帮她?真有好姻缘,也只会先便宜了谢映慧谢映真这两个嫡女,再下来,便是素来会装乖讨好人的四丫头谢映芬了。她这个不讨喜又得罪过他们的庶女,谁会真心为她着想,乐意见她高嫁?若看到她将来高高在上,把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嫡子嫡女都踩在脚底下,哪一个长辈会乐意?就算文氏如今说得好听,最终也肯定会以私心为重的,不过是故意在人前装好人罢了。
她上辈子熟悉的江太太小程氏与江绍良之妻曹文莺,都是外人称颂的贤良妇人,可这两人都把她坑得很惨。一个把她当奴婢一般呼来喝去,一个霸占着男人不许她靠近一步,害得她只能独守空闺,最后更是因为这两人的娘家拖累,害得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要她相信这些表面贤良的妇人是真心为她好,只怕她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她才不会上当呢!
谢映容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的乖顺,柔声应了是。然而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真实想法。谢慕林兄妹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吭声。文氏见状,除了叹气,也没别的话可说了,只能干巴巴地再添一句:“好生在老家度日,进了族学要用功读书,读书能明理,对你有好处。”
至于谢映容是否听得进去,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文氏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家门。谢显之与谢慕林齐齐送她去码头登船,谢映慧则留在了家里。他们前脚刚走,谢映慧后脚就命人把谢映容押回金萱堂,继续禁足。
谢映容气得直跳脚:“太太刚刚才发了话,说我不必禁足了,你凭什么又把我关起来?!”
谢映慧冷笑:“就凭我是长姐,就凭你至今还不听话!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在回乡之前只需要收拾行李就可以了,出来做什么?你没有丫头,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你收拾不成?!”
“我又不是不收拾,你凭什么不许我出屋子?!”谢映容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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