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家的船队停靠在镇江城外的码头上时,谢慕林再次收到了萧瑞的来信。
信是谢徽之从外头带回来的。萧瑞在镇江并没有产业,因此是专门派的信使,先联系上了谢徽之,再请谢徽之转交。
谢徽之这孩子记吃不记打,把信往怀里一揣,就觉得自己又有机会可以打趣二姐了,便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意,跑到姐妹们坐的船上来找谢慕林。
然而谢慕林这会子不在自己的船上,她到二房坐的船上去了。姐妹几个都在,陪着宋氏说话呢。
宋氏今日心情挺好的,她在镇江没遇到什么先父或先夫的故人,倒是遇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闺蜜。这位闺蜜昔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与她很淡得来,只是后来出嫁后,便随夫离开京城了,只听说其夫后来官至四品,却因病在任上去世了。今日宋氏到了镇江,本来只是想在码头附近的街上逛逛,看看书铺文房铺什么的是否有好东西,没想到就遇见了这位闺蜜。
对方的儿子在此地任官,虽然只是小小的七品推官,但以他的年纪来看,未来前程定然光明。眼下他已经娶了妻子,尚未有儿女,但夫妻恩爱,妻子对婆婆也很孝顺。宋氏很高兴看到昔年闺蜜能在此安享老年生活,见她上了年纪还有兴致买新书、作新词,便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可以笔谈的知己了。
就算将来宋氏将来从北平回到湖阴,湖阴与镇江也不过是三百里路罢了,书信往来还是挺方便的,她还能把老朋友邀来小住,回忆一下曾经逝去的青春。
闺蜜邀请宋氏去自家小坐片刻,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宋氏没准备好得体的见面礼,便与对方改约了明日再正式上门。回到船上后,宋氏就开始为明日的礼物忙活了。谢梅珺积极地为母亲提供意见做参考,杨沅还把谢家姐妹几个都叫来帮忙出主意,一屋子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隔壁船上的谢老太太已经几次探头来看,一脸的不爽,却又不敢上门砸场子。
谢慕林刚刚打发人出去打听宋氏那位老闺蜜的推官儿子在此地风评如何,儿媳又有什么喜好、忌讳之类的,很满意地听说了对方的清正名声,又打听到人家推官太太最近想要求购却没求到手的一款松江上等细棉布。正巧谢家带上北平的行李里就有,谢慕林连忙让人取了两匹出来,再把自家出的细棉布也多备上几匹,凑够六匹,另外再添些干果、糕点,并谢梅珺准备的纸墨,就是一份很体面的礼物了。
谢慕林还告诉宋氏:“这位推官大人恰巧就是三年前会试高中的,当时他同科的一位举子告了王安贵一状,王安贵又把我爹爹给拖下了水。我估计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桩河工案上了,您可能没留意到,您老朋友的儿子也是高中的进士之一呢。听说是二榜进士,名次在百名以内,很快就授了官,起初是在福建的一个小穷县,但他做得挺好的,三年任满,评为上上,刚刚调到镇江来做推官。虽然还是七品,但环境、条件都大有改善了。”
宋氏微微点头:“他家老爷去得早,听闻夫家也不算显赫,估计在官场上找不到什么助力,因此仕途上才不大顺利。明儿我去见他们母子时,多打听打听就是了。若是力所能及,我也会给故交们写信的。我这位闺中密友,她的先父当年也是我父亲的知交呢!这些年一直没联络上,我都不知道她如今境况如何了。早知道她来了镇江,我早就该打发人来的。”
谢慕林笑着不去评论宋氏说的“仕途不大顺利”这句话,反正从自家老爹的升官速度来看,那位年轻的推官大人,确实说不上发展顺利。她只是微笑着问宋氏:“明儿可要哥哥们陪您去做客?我和姐妹们也要同行吗?”
宋氏微笑道:“让你大哥二哥带着淳哥儿一块儿随我去就是了,其他的,有你梅珺姑姑在呢。沅姐儿我就不带了,你们姐妹几个在船上玩吧。若想进城去逛逛,记得多带几个人,不要逛太久了,也别往偏僻少人的地方去。家里下人有从前来过镇江的,让他们给你们带路。”
谢慕林应下了。
谢徽之拼命在舱房门外挤眉弄眼,冲着谢慕林做手势。谢慕林没看见,宋氏倒是发现了,笑着示意嗣孙女往外看:“徽之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急着找你,你们说话去吧。今儿多谢你帮我打听了这许多消息,还替我准备好了明日做客的礼物。”
谢慕林嗔怪着瞪了谢徽之一眼,方才回头起身,向宋氏行礼:“祖母言重了,这都是孙女儿应该做的。”又向谢梅珺母女和谢映慧告了罪,方才退出了舱房。
谢徽之拉住二姐的袖角就要往外走。谢慕林纳闷地说:“你干什么呢?有什么事急得这样?!”
谢徽之也不说话,只把手伸进怀里按了按那封信,叫谢慕林看见他衣裳底下那明显的长方形痕印,然后冲她做了个鬼脸。
谢慕林明白了,连忙左右看看,没好气地说:“你跟我来!”带着自家三弟上了岸,又上了自己坐的船,进了自己的舱房,见丫头们都不在,才伸出手:“还不快拿出来?!”
谢徽之笑嘻嘻地问:“二姐,我替你们作了这么多回信使,难道你就不赏我点什么?”
谢慕林瞪他:“要赏回头再说,这时候卖什么关子?难不成你皮又痒了?!”
谢徽之也不在意,仍旧笑嘻嘻地拿出信来,塞到她手里:“回头萧二哥要是在信里说了什么让二姐你开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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