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自打到自家父亲谢璞面前表白了一番,就心急着等待着婚事定下的消息。
当她听说次日万太太就上门来拉着嫡母文氏去庙里合八字,心里便觉得这事儿有八分准了。
然而,文氏回家后,提都没提这件事。晚上谢璞从衙门里回来了,也只跟妻子儿女聊些家常,半点都没有宣布三闺女订亲的苗头,谢映容心里便有些不安了。哪怕顺心与如意都在私底下劝她,这种事不必着急,男家上门提亲后,女家略拖上几日再给回复,更显得尊重,是常见的规矩。谢映容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对这门亲事已经渴望太久了,眼看着期盼了两辈子的富贵荣华就在面前,一日不能正式定下,叫她如何安得下心?
她私下又求了大金姨娘去帮自己打听。
大金姨娘对她好一阵抱怨:“姑娘跟那个万三公子是怎么联系上的,姨娘也不细问,还帮姑娘前前后后跑腿,暗中传信。姑娘怎么也该念我点好,怎么老爷一问,你就把我卖了呢?!虽说老爷不曾罚我什么,也没宣扬骂我的缘故,但当着正院上下人等的面,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数落我一顿,我也丢脸得紧呢!那个叶宛琴暗地里更是没少笑话我!我的姑娘,你姨娘如今虽然不得老爷宠爱,但因着太太和气,许我在正院里帮着管事,多少也算有些体面,府里丫头婆子什么的,见面了也等我客客气气的。如今因为挨了老爷这顿骂,我二十年的体面都没了,日后还不知如何见人去呢!”
谢映容是最不耐烦听这些抱怨的,便对生母道:“当时老爷问我为何知道我要与万三哥结亲的事,我若不把姨娘供出来,又能说谁去?是说我自个儿私底下打听呢,还是说二姐姐透的风?太太还坐在上头呢,我若把二姐姐拉出来做挡箭牌,太太能不恼么?若二姐姐那边不配合,倒显得我是在说谎了,那更不妥当。若说是我自己打听的,又显得我不守规矩。如此,推到姨娘身上是最好的,就算老爷怪罪,也不过是姨娘慈母心肠罢了,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说的?
“老爷也不过是骂姨娘几句罢了,不痛不痒的。等将来我嫁给了万三哥,跟着他飞黄腾达了,姨娘想要多少体面没有?何必在乎这一时荣辱?姨娘若实在不想见人,大不了借口病了,在屋里躲两日。等我婚事定下来了,旁人只会上门道贺,谁个还念叨姨娘挨了骂?!”
大金姨娘听了,心里郁闷得不行,但到底心系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忍着气道:“姑娘原不该去跟老爷说那种话的。老爷本就有意要把你许配给万三公子,如今万太太都上门提亲了,万三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拖得几日,也就答应了。因为姑娘冒冒失失地跑去跟老爷说那些有的没的,反倒惹来这一堆是非,何苦来呢?!”
谢映容道:“姨娘知道什么?父亲原是看上了万三哥的才干,才想结这门亲的。可万家不愿意接话,倒是打了父亲的脸了。如今万太太虽然开口提亲,可谁知道父亲心里的气消了没有?倘若他还在气恼,不肯应下亲事,那我要怎么办?!因此,倒不如我去求一求父亲,让他知道我已经认定了这门亲事,他就不好再回绝了。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冒失,但只要能保得这桩婚事稳当,稍稍丢些脸面,又有什么要紧的?”
大金姨娘纳闷:“你就这么看中那个万隆?我没见过人,只听说他不错,但谁也不敢打包票,他将来就一定能发达吧?他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如今又怎会被万太太压得死死的?你可别费尽了心思,却嫁了个出不了头的人,跟着受一辈子苦才好!”
“怎么会呢?万三哥眼下只是在蛰伏罢了,将来定能一鸣惊人的!”谢映容对此十分有信心。她看向大金姨娘,犹豫了一下,抱住对方撒娇道:“好姨娘,你就帮我这一回吧!万太太都上门提亲了,老爷太太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心里着急得不行,你就替我打听一回吧!”
大金姨娘被她哄得心软了,无奈只得丢开了称病躲羞的计划,硬着头皮继续每天出入正院上门,找人探听文氏的口风。因着文氏没有瞒人的意思,她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回头告诉谢映容:“太太与万太太去庙里看过八字了,只是心里拿不准那庙里的老主持是不是真有本事,还是与万太太合伙来哄人的,因此眼下正托了人找那真有本事的名家,再问问八字呢!”
谢映容急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准信?!先前找的老主持,如何就不行了呢?!”
大金姨娘倒是听说了原委:“那位老主持虽年纪大,但一向说话风趣,说禅也有意思,北平城里各家老太太、老夫人们都爱请他到家里去说说佛理,解解闷的。他家寺庙的法事也做得好,仔细又周全,给多少银子,就做多少法事,很是实在,因此许多人家都爱上他家庙里去。可这位老主持并他庙里其他和尚,都没听说在相面看八字上头有什么出众的本事。也有人请他看过八字,但经他手的男女,结成夫妻后,常年吵闹不休、不能相合的占了三成,夫妻恩爱的也有三成,剩下的都是中平,可见他在这上头的本事寻常。因此,城里但凡是知根底的人家,都不会叫他替人看八字去。只有那不知底里,只听说寺庙名声大就求上门来的人,才会请他出面呢!”
大金姨娘的意思是,万太太今年才来北平,兴许不知道这里头的底细,听说那寺庙名声大,就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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