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赏还有将近半年,日子就在落合葵日渐丰满的画作中快进度过。
数个月后,参赛作品送选前夕。
白石前脚刚到家,后脚就听到一连串沉闷的雷鸣,天色骤然变暗。
他回身望去,两秒后,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也到位了。
天气变化之大,简直像换了布景,一看就是快要出事。
白石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见雨里幽幽飘过来一个人,直奔他家门口。
真中绚也脸色惨白,眼神发直,原本潇洒的刘海,此刻像海草似的被雨水糊在额头上,狼狈极了。
白石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真中绚也低着头,声音在巨大的雨声中几乎听不到:“小葵病了,病情很急,那个……”
这磨叽的语速,听得人十分捉急。
但考虑到真中老板也分享着真中绚也的视角,白石耐下性子,按流程发问:“你跟她吵架了,不敢去医院看她?还是不好意思背她去医院?”
“不是,我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了,但是……”又没声了。
白石看了看他怀里的一个小包裹,趁对方还在措辞,一把将那东西取了过来。
这是一枚用塑料袋裹住的信封。
捏了捏,不管形状还是手感,都令白石十分熟悉,他这才能切入正题:“你们钱不够?”
听到“钱”这个字,真中过电似的站直,忽然一个九十度鞠躬,也不说借钱,只喊:“我一定会还的!”
“……”你委婉成这样,如果没看过剧透,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白石又把信封给他塞回去:“走吧,我跟你去医院看看。”
他从家里拿出两把伞,原本打算递给真中绚也一把,然而手还没伸出去,就听男生大喊了一声“谢谢”,扭头冲进雨中,要给白石带路。
在雨天不打伞,是会有什么幸运加成吗……白石叹了一口气,撑开自己的伞,跑步跟上。
到医院了解过情况后,白石看着手术费后面的一长串零,露出犯难的神情。
不过这在他眼里其实都不算事——落合葵那么有钱的一个爹放那,能不用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旁边满身是水的真中绚也忽然转过头:“你说……落合先生会管这件事吗?”
白石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先去试试吧。孩子生病了,却不告诉她的家长,这本来也不合情理。”
虽然是真中自己提出来的处理方案,但这时,他又开始有些畏缩。
然而想到钱不够的下场,他终于还是狠狠一握拳:“好!”
……
落合英助的家原本不在米花镇。
不过女儿离家出走后,没过多久,他就在这边又高价买了一块地,盖起了宅院。
因为院子盖的很有品味,被一些人起哄当成了景点,落合宅在这一带还算有名。
前往那里的途中,真中绚也还是一路顶着雨狂奔。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赶到这栋占地颇广的宅院时,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正好停在门口,车灯打出的光柱把大门照的通亮。
受年代限制,这扇厚重的铁门没有自动开启的功能,两名保安披着雨衣,小跑出来,一人一边准备把大门拉开。
真中绚也攥着拳积攒了一会儿勇气,大步走到车边,真诚的注视着黑色的车窗。
他目前还是一个没脱离学校的文艺小青年,虽然情商差点意思,但智商勉强还够,懂得吸取经验教训。
从刚才借钱的经历中,真中绚也发现自己不好意思说出“钱”这个重点,导致白石差点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如今是救落合葵的唯一机会,他在心里不断鼓励自己,一定要克服提到钱就觉得丢人的思想,好好把重点说清楚。
“是落合先生吗。”
随着他这句话,后车窗缓缓滑开一条不到半厘米宽的缝,高冷的示意他有事快讲。
“我是你女儿的同学。”真中绚也说到这,脸又开始涨红,他脑中混乱,磕磕巴巴的说,“能、能借我一点钱吗?我……”
“呵呵。”车里传来一道威严冷酷的声音,“我已经决定把遗产全部捐掉,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她,你别做梦了。”
天上很应景的再次划过一道闪电,真中绚也看着重新闭合的车窗,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大门终于被完全打开,轿车缓慢起步。车里,落合英助把隔音很好的车窗升起,冷笑着向司机抱怨:
“又一个因为钱看上她的小白脸,这次的居然还学会卖惨了。
“下次出门,记得带一台录音机——真该让她看看这些人要钱时的丑相。”
这场景不管旁观几次,都非常令人窒息。真中绚也这么一个人,后来到底是怎么变成富到流油的大老板的,也实在是个迷。
白石走向院门,路过真中时,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来借钱。”真中绚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震惊又沮丧,不明白落合英助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白石顿了一下:“借钱干什么?”
真中绚也茫然的看着他,讷讷回答:“当然是为了救小葵啊。”
“……那你倒是把话说完啊!”白石一巴掌糊到他后脑勺上。
真中绚也踉跄了两步,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他不明状况的捂着脑袋回过头,就见白石甩掉一手的水,越过他走向大门。
在司机停好车,打开前车门时,白石深吸一口气,隔着铁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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