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果真带着贺若弼去了冯翊王府,乘着夜色,带着几分未褪的酒意,此时雨丝渐小,两人同撑一把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路边的浅水坑,微凉的雨丝随着风飘到贺若弼面上,他走了好一会儿,又被雨丝一激,顿时清醒了一些,虽然贺若弼一向胆大妄为,但想到自己去见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傅、皇叔冯翊王,心里仍是不免惴惴,眼看就要到了,心下却不免打了退堂鼓。
贺若弼扯住了高颎的袖子,高颎被他着一牵,停了下来。
“辅伯兄你怎么了?”
“我……我,昭玄兄啊,这天色那么晚了,深夜去造访拜会,怕是不太好吧……”
“哈哈,不会的,我曾在冯翊王府做过客人,冯翊王一般办公到巳时,而现在不过卯时刚过,去拜访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
“办公到那么晚?”贺若弼愕然。
“是啊,皇帝西巡晋阳,山东、江淮、幽州一应事务都要邺城留守的内阁官员办理,自然就更忙了。”
“那他们这么忙,就更不应该去打搅了啊……”
“没事,现在估计办理的差不多了,冯翊王身子不太好,那些头疼的事务都不会交给他办。唔,算算时间,他现在肯定是有空见咱们的,”高颎话说到一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略带歉意地看了贺若弼一眼,“不瞒辅伯兄说,其实我也想在这些贵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只是我一个人未必能把话都说到点子上……这些大人物的阅历那个不必我们强,若遇质询,光凭我一个人,难免手忙脚乱,我需要一个帮手……”
“这些大人物”,贺若弼注意到高颎说了那么一句话。
“……昭玄兄不仅仅是去见冯翊王那么简单吧?”
高颎抿了抿唇,道:“我听说今日是冯翊王生辰,在府内宴客,很多大人物都会来。”
贺若弼瞳孔一缩,顿了一下,他就猜到高颎不是毫无目的的给他创造机会,贺若弼需要结交有分量的权贵,高颎同样需要,在这场会面之中,高颎给他安排了一个助手的身份,贺若弼的脾气,向来不愿意屈居人下,他看着高颎,面上不露声色,藏在大袖中的拳头却已经攥紧了。
高颎生怕贺若弼牛脾气顶上来会当即不顾情面甩手走人,于是连忙道:
“辅伯兄不要误会,非是在下刻意利用辅伯兄,而是事发突然,某也是看见辅伯兄之后才想到。”
“…………”贺若弼沉默良久,嘴角牵起冰冷讥讽的笑,“给某一个不甩手走人的理由。”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高颎知道贺若弼的脾气上头了,无奈道:
“这场寿宴会来很多在邺朝官,包括一些阁臣在内,他们可都是大齐国朝内的顶尖人物,辅伯兄一直说自己苦于在大齐没有门路,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难道不想去争取一下?……若是在下刚才有言语不当,或者忽视了辅伯兄的感受,辅伯兄尽可责骂于我,只求辅伯兄在这个节骨眼上,切莫意气用事,好男儿志在四方,前程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有机会鲲鹏展翅,翱翔九天,谁愿意做那些在黄土上爬的蝼蚁呢?昭玄兄说的是,在下谢过了。”朦朦胧胧的雨丝之中,贺若弼朝高颎拱了拱手,高颎心底一块大石头坠地,而后贺若弼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贺若弼虽然是贪功好名之辈,却最厌恶别人插手安排我的事情,这种感觉很讨厌,哪怕是我爹也不行……而昭玄兄你却偏偏这么干了……
“可笑我为了功名居然第一反应没有马上走人,恐怕接下来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唉,昭玄兄说得没错,既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闯荡的,就要互相照应,不过以后昭玄兄有什么想法需要我搭把手的时候能不能跟某明说呢?”贺若弼的脸凑近了,跟高颎对视,眸子里噙着一抹冷笑,高颎看着他,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轻轻一声叹息,微微拱手。
贺若弼退后了两步,声音冷漠飘忽,轻轻的散在丝雨中。
“记住,没有……下一次。”
冯翊王府在宫城以东,和皇城、铜雀苑连成一片,勋贵、王族多居于此,此夜,冯翊王府门前车马煊赫,往来的都是高官世家。冯翊王皇叔之尊,又是今上依为臂助的大臣,尊容权贵自不用说,他的生辰,大家赶着上门去捧他都来不及,愣是高颎和贺若弼出身高门,见识不浅,可到了王府门前之后,还是被震了一下,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
“大齐国内的藩王都这样吗?”
“也不是,在大齐,受重用的才这样,不受重用的统统都夹着尾巴,低三下气地做人。一旦到了这样的高位,你不去笼络别人,别人也会想尽办法笼络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高颎说,“冯翊王可是当朝太傅,是陛下最信任的皇叔,他说的话比寻常人说话更加管用。”
贺若弼轻轻“嘿”了一声,这向来以手足相残、暴虐嗜杀出名的高家还能出这样叔侄和谐的典范?
不过冯翊王高润目前来说确实说得上是宗室之中的第一人,任凭高湝、高延宗、高长恭、高思好等人再如何的得用,他们的威权都不能越过这位大王。高润可是先帝留给今上的辅政大臣,以博学睿智、谨守本分而闻名,几代帝王都信重,不曾猜忌过他。皇帝西巡,将这位皇叔留下,一来,专门处理北疆事务,二来,也是盯着邺城动向的意思。
这条大腿确实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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