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王府高官云集,齐齐上门前来贺寿,高润刚刚小病一场,却也是支撑着出来迎客。
酒过三盏,菜过五味,众声煊赫之下,高润苍白发黄的病容也被红亮的烛光衬得红润了几分,看着居然好了一些,接下来就是诸位官员们安排自家子侄亮相的时候。
“大王,诸位同僚,这几个是某的侄儿,哈哈,粗通文墨,今年下场大比,在家乡也是有几分薄名的……”
一个三品朝官带着自家子侄首先亮相了,都是面如冠玉的少年郎,穿着质朴,气质温文尔雅但不失干练作风,不愧是世家大族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光凭这卖相,就要比普通寒门出身的子弟高上一截,令人眼前一亮。
当即就有德高望重的老人抚着花白的胡须,颔首微笑。
“哦,这几个就是清河崔五郎、崔六郎吧,老夫早就听说过,都说是少年俊彦,今日一看,果真有大家名士风范,想必不会堕了清河崔氏的家声……”
“欸,张老客气了,年轻人不经夸,毛毛躁躁的很,还需要调教……”
那官员佯装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几个子侄一眼,但里面的自得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唉,唉唉……,你们这吹捧的过头了,崔氏确实代出人才,可难道我们家里的子侄就能差到那里去不成,”一个圆矮的朝官出来抢戏了,声音洪亮若钟,调笑道,“你们两个加起来年纪都要过百了,居然还玩这种互相吹捧的伎俩,还是当着一众同僚和小辈们的面,也不嫌害臊……”
那两个当即翻了白眼,吹着胡子道:“老夫就是这样,你想怎么着?”
“你家里若是也有出色的子侄,推出来给大家看看,谁又能拦得住你不成?老夫看啊,你这就是眼红!”
“对对,这吃不着的骨头,都是馊的,老何一定就是这样的心态,真是越老越回去。”
那何姓官员呵呵一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这么急着诋毁我,心虚了不是,谁说我家没有出色儿郎?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四郎,过来——”
他招招手,人群中踏出一个颇为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来,那官员要将手抬得高一些才能勉强够着他的肩膀。
“你们家这五郎六郎只闻其名,未见其才,这名头能不能担得起尚且还是两说之事。而这卢四郎,可是以实干闻名,去年灾年,他就担任了白建白尚书的佐吏,颇立下了些功劳,就连郑尚书和胡侍中也是褒奖过的,才名嘛,他也不缺,可不是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哈哈哈哈,不就是在淮北走上了一遭,混了个资历嘛,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辈士大夫,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讲究的是辅佐明珠,问鼎江山,佐吏的职位,但凡是个明理的读书人都能胜任,怎么不见你外甥跟祖大夫去山东平乱?若是他是跟着祖珽去赴泰山之险又立下大功,那么谁都别争了,我等一定提议让他高中榜首!”
“就是,说到底,考举考举,就是考场之上见真章,你们这些个人,要么拿名声做筏,要么想要靠过往的功劳簿取胜,统统都是歪门邪道……说到底,还不是怕到了考场上有个万一,把牛皮吹破,所以先来打个前站?嘿嘿,我这里有几篇美文,想与诸位一起欣赏一下……”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众人绝倒,还以为这个老东西有多么光风霁月,没有想到用的还是踩着人上位的把戏,还把时机抓的那么准,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是有够无耻!
“……”挤在远处的高颎和贺若弼看着前面长长的人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高颎在人群中挤得满头大汗,“辅伯兄,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到我们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贺若弼看着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人头,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身心俱疲……真的。
不能再在里面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就被压成一张白纸了。他扯着高颎的袖子直接把他拽出了人群。
“唉,辅伯兄你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排上,你……”
贺若弼没好气的说:“别白费力气了,你看看排队的时候那前后左右,都是靠门道进来的,你以为排上你就是你?太天真了……没有大官儿介绍,排到你你也得给其他人让道,何苦呢,散了散了,回去喝酒……”
高颎有些不甘心的回头望去,看见他长长的队伍,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空出来的地方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填满了,人影密密麻麻的,个个翘首以盼,双目放出恶狼一般绿幽幽的光,要是插队的话,会被打的很惨吧?
高颎正在纠结要不要再挤进去,就被贺若弼拽着拖走了,高颎力弱,打不过贺若弼,只能由得他再说。
“辅伯兄?辅伯兄你慢一点……”
回到角落的座位上,贺若弼直接发难了,“你不是说吗刚来齐国的时候皇帝很赏识你吗?为什么你混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在你们大齐,皇帝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贺若弼悔不该当初,脑子一抽居然相信了高颎的鬼话,高颎若是真得了皇帝青眼,怎么会排在角落的角落?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不早就巴结上来了?
之前有多兴奋,他现在就有多愤怒。
高颎目光哀怨,“皇帝是挺赏识我的,不过他可没有把我的名声给传扬出去呀,说是考中了就授予我官职,当时我光顾住讨好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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