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金水今年十四岁,自幼生长在海边。
对于很多内陆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很令人羡慕的事,毕竟住在海边,往往就意味着大量且廉价的海鲜水产以及随时可以观赏的海边美景。
但这其实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美好。
余金水所在的渔村并不富裕,地理位置也不优越,距离海中鱼群溯游的区域挺远,每年在近海能够捕捞到的渔获很是有限。
实事求是地说,村子内的绝大多数人,顶多只能混个温饱,他们每天都在生存压力的推动下不断忙碌,完全没有心思去观赏所谓的海边美景。
恐怕,整个村子也只有那寥寥两三户拥有中型渔船、能够出远海的富户,才有这份闲心和资格。
当然,这些富户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自然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在他们看来,与其花费功夫来弄这些风花雪月的玩意,还不如多腌制几条咸鱼。
就好比现在,眼下这段时间正是捕鱼的低潮期,每户人家几乎都待在家里休养调整,但那几家富户却冷不丁地再次将那几艘中型渔船给推了出来。
村里有人打招呼:“水根家,你们这是打算再次出海啊?”
水根是一位黝黑壮实的老实汉子,他是这几家富户当中的一员,此时被村民点名询问,他便老实回答:“诶,是要出海。”
村里的人好心劝解:“现在出海,都捞不着鱼咯,你费这个劲,恐怕连船的油钱都赚不回来,还不如回家多制点鱼干,来年春天有的是人找你买。”
“我晓得。”水根憨厚一笑,都是老渔民,他怎么不会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他和其余几户人家之所以选择在今天出海,可不是为了打渔,他指了指身后几位面生的年轻男女,“这次出海是为了带他们到处转转,不是打渔。”
村民闻言,纷纷往水根身后看去。
“啧啧,看来是宰到豪客了啊,”余金水暗自猜想,他见那群男女衣着靓丽,又见水根等人笑颜如花,便知前者很可能出手十分阔绰。
水根发现了人群中的余金水:“诶,金水你也来了,你去问问你家老爷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余金水家也是村中富户之一,同样拥有一条能够出远海的中型渔船,只不过余家除了余金水,也就只有余老爷子一个大人。
余老爷子曾经发话,在余金水尚未成年之前,他不会将渔船传给余金水,只接受别人对渔船的租赁。
这次被年轻男女聘请出海,余金水家原本也是名单之一,只不过余老爷子拒绝了。
因此面对水根的再次相邀,余金水只是摆了摆手,找了个借口拒绝:“不了,阿爷心疼咱家的渔船,想要趁着这段空闲好好修缮一下,你们去吧。”
水根神色露出几分遗憾,对着身后的那群年轻男女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仍旧不愿意,你们恐怕还是得按照最初的计划,留下几人守在渔村。”
这群年轻男女人数挺多,光是水根几家的渔船,没办法全部承载下来。
余金水看着水根与年轻男女的互动,在原地站立了一小会儿,随后抿着嘴返回自己的家中。
余家的房子比不上水根这几户豪华,但比其余村民要好上不少,前后各有一个小院,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余金水进了家门,发现自家阿爷正在往坛子里放鱼干,似乎是在腌制来年准备售卖的咸鱼,于是连忙上去帮忙。
“怎么,看完热闹回来了?”余老汉一边干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向自家孙子。
“嗯,挺热闹的,那架势都把村子里的人全给招了过来。”余金水躬身翻鱼身,并在上面撒上层层细密的白盐,然后又抹上自己制作的特殊酱料为它提味。
余老汉瞅了一眼余金水,乐呵呵地一笑,没再说话。
场面沉寂半晌,余金水忍不住心里的疑问:“阿爷,其实咱们完全可以把船借给他们,毕竟他们答应自己去找开船的人,而且还预付了船只损坏的保险金,咱们完全没有风险。”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心里憋着话,”余老汉哈哈大笑,笑完过后,却又语重心长地回复对方,“怎么说呢,你看上去没有风险,但里面的风险可是大着呢。”
余金水询问:“什么风险?”
“人呐,人就是最大的风险,”余老汉咂咂嘴,“你看那些年轻人,哪一个看上去不是富贵模样,咱们船没了倒还是小事,要把人给弄没了,我保证他们的家里人,会把牵连的人员给一个个逮出来。”
“话是这个理,但阿爷你这预先设定坏结局,也太那啥了吧,”余金水先是皱眉沉思,随后有些不赞同地说道,“咱们这片地带,没有暗礁漩涡,也没有大鲨鱼毒水母,危险真的很小。”
余老汉瞥了一眼仍在犟嘴的自家孙子:“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这群年轻人只是想在附近逛一逛?”
话音落下,余金水稍微一愣。
到底只是十四岁,虽然有几分早熟机敏,但看问题并不全面,此刻经了余老汉的点拨,他开始沉浸心绪,仔细分析起那群年轻人可能的行为动机。
他想起几天前传出的一则传闻,语气有些迟疑:“难不成他们想去南洋边境看看?”
“要不然咧?”余老汉腌鱼腌得久了,腰身有些酸痛,不由得站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他们这群非富即贵的年轻人,除了追求刺激,你还能想到什么原因,促使他们来到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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