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若是洪水消失后,人们还能回来, 那总算有个念想,可眼下据说皇帝要炸掉安城!安城是个很老的城市, 安城的人民祖祖辈辈在此生活好几辈,汹涌的洪水来了后,不少年纪大的老人连城门都不要出, 直接嚷嚷着要死在这里。
还有一些更有魄力的青年壮年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可他们逃不远,要往哪里逃呢?安城若是炸掉, 洪水会往哪个方向去?都说是会往西去,可别的方向就真的安全了吗?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 光凭人力根本带不走多少行李, 一日一餐都成问题。因此, 很多流民聚众堵到京城门口, 就算京城紧闭大门,士兵一圈圈围着城墙,流民也不肯放弃。他们倒是很有秩序,并没有吵吵嚷嚷地乱起来, 只是安静地静坐在京城门外,人群中只有不懂事的孩子的哭声。
这些事是苏钦的手下打听来的。他们现在停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这山坡较陡,没有功夫在身的很难落脚,所以他们才能居高临下地占据这里俯视着安城。
安城已经成了水城。此时河道正处于刚爆发一波,刚刚和缓一些的状态,安城的官员抓住这个时机,抓紧指挥着人拿着沙袋围着两岸圈起来。景言还看到何大人,站在指挥的官员中。他孝期还没过,还穿着一身孝衣,不过若不是景言记得那种孝衣的款式,是很难从灰黄色的衣服中辨认出他原本的颜色的。
安城的形势十分严峻,哪怕不懂行的景言也能看出来。他的耳边捕捉到的是多重的呜呜声,他的眼睛看到的固执不肯离去,结果被困在屋顶中,求救也无用的人们。在这水城中,时不时就飘过一具死尸,那浮肿的躯体浮在水上,可没有任何一只食腐鸟敢落地,它们只是在空中盘旋着,眼睛还有着对不知何时再会爆发的洪水的忌惮。
苏钦找到了他的商队。那商队里的人见到主家亦是十分欣喜,原来因为洪水冲垮了道路,他们的马车无法上路,又因为商队带着不少粮食,他们怕被流民抢走,就躲了起来。
苏钦和商队汇合的当天,景言就吃到了苏钦答应给他的包子。这次的包子没有第一次那么好吃了,菌类不如刚采摘时新鲜,熬制出来的汤汁仍然很浓稠,鲜味却打了折扣。不过景言并没有失落,因为这种新鲜的吮吸吃法也极有意思。他一边吃包子,一边侧头打量不远处和商队人员站在一起的苏钦。
这只商队的人都是一副j-i,ng明的市侩模样,怎么看都是地道的商人,可景言清楚地明白,这只是表面而已,那商队中的两个男人,可不是初见时鬼鬼祟祟跟在苏钦身旁的么!
“苏公子,可要开仓济粮?”
“不,再等等,我们人手不够,一旦放粮只会引起暴动。皇帝打算何时炸城?”
“朝堂仍然为此时而争吵,刚收到飞鸽传书,皇帝命武伯侯的公子前来查看,他带着炸药来,一旦情况难以控制,立刻炸城。”
“武伯侯的公子?那个今年来十六,素无建树的小子?皇帝倒是胆大,毛头小子也敢派出来,怕只是让他当替死鬼。也是,炸城这么大的怨气,谁愿意来承受?那个叫魏康裕的反正名声不好,再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怕。他什么时候来?”
“朝会结束后皇帝就命魏康裕带兵前来,怕是一会就到了。”
说完后,苏钦就离开商队范围,朝景言走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刚开吃第二个包子的景言,说:“再等等我们再回去。安城情况如此,我打算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帮他们。”
“帮帮他们?”景言在心里暗笑,你分明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刚才那番对话,也是用得传音入密,还刻意拉开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景言尝试着猜猜苏钦能做得坏事,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想象力就不够了。能在京城中流传的话本,主角都是正义一方,多是将军、官员、大侠、坏人都是被打倒的。而那些坏人做得最坏的事,也就是杀人全家,强抢民女,冤枉好人……景言很难靠那些坏事来猜测苏钦要做的事。
不过,苏钦一直盯着京城。京城里有什么?有皇帝。景言再瞅瞅温文尔雅的的苏钦,再想想皇帝,想,他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景言不会读心,不然他真想读一读,苏钦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吃完了包子,哑奴就对苏钦说,他们要暂时离开一会。苏钦问为什么,哑奴就说安城内有故人在,他们要去瞧瞧。
他们离开后,苏钦就勾了勾嘴角,心想这谎说得也太不高明了,如果他信了,岂不是说他特别愚蠢?若是真有故人在此,就安城现在的情况,哪能优哉游哉地先吃两个包子再去看的!苏钦挺想跟上看看,不过他还是摸不清景言的深浅,踟蹰片刻,还是强迫自己忍下这股冲动的脚步,对属下补充了一句:“虽然是魏康裕过来,但我们计划继续。”
景言和哑奴绕了很大一圈路,就是为了能绕过洪水到城西去。城西地势较高,情况还没有下方危急,但是好不到哪里去,洪水也能把人脚脖子淹掉。
他们到那卖牛n_ai的鳏夫那时,正看到鳏夫对着n_ai牛的尸体呜呜地哭,那n_ai牛是被鳏夫j-i,ng心饲养的,受不了环境如此激烈的变动。那n_ai牛裸.露的皮肤还干净着,刚死没多久。那鳏夫跪在水坑里,手环抱着n_ai牛的尸体,露出被脏水泡的发白的皮肤。
哑奴正要向前,想要带他走,就看见那鳏夫转头,干脆利落地往牛棚的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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