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何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雪怀那张漂亮得有些锋利的脸凑得越来越近,眼里却还是冰冷的:“这么喜欢他?他提亲的对象不是你,难受?”
雪何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太敢了——雪怀眼里光芒大盛,仿佛坠落了群星一样,那么亮那么逼人,让他有点难以呼吸。
他出声时已经有点哽咽了:“嗯。”
“这么喜欢他?”雪怀接着问道。
雪何听不出其中到底是讽刺还是其他,他快被雪怀吓疯了,带着哭腔,几乎是叫喊出来:“是,我就是喜欢他!”
他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雪怀能拥有一切。从小到大,他跟着柳氏流离失所,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连“雪”这个姓氏,都是柳氏当年为了保证他不受欺负,向雪宗强要来的。
现在柳氏走了,他以为总算有了喘息之机,可到头来连喜欢的人都不曾分给自己一丝眼神。
云错甚至已经跟雪怀提亲了。
他更受不了雪怀这种仿佛嘲讽和炫耀的态度——他为什么要问他?他如果喜欢云错,就不该拒绝他!
话音刚落,雪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纸,干脆利落地往他脑门上一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二”字。
这是雪怀给他的倒计时,上一回他用箭指着他,给了他一张“三”,说是事不过三,他留他一命。
雪何感到冷汗已经渗透了自己的衣衫,再有下次,他就真的没命了。雪怀要出远门,他也依然只能龟缩着过他的日子——因为下次就是死期。
雪怀笑吟吟地看着他:“终于肯承认了?”
极度的恐惧催生出极度的愤怒,雪何哭出了声,上气不接下气地指责他道:“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凭我的名字叫雪怀。”雪怀歪头看他,手指夹着那张符纸,以近似于亲切的态度去拍了拍雪何的头。
他的声音低下去,让人不寒而栗,“这张纸不是因为你喜欢谁给你的,而是因为你如此懦弱而给你的。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东西,生平最恨别人染指。寻仙阁的人脉是一,这次婚约是二。你想要的东西,直接告诉我,我未必不会答应,但如果你想用其他手段,你自己掂量清楚。”
雪何不敢动,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知道雪怀没开玩笑。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东西,对雪怀重要与否,雪怀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给他,而是选择给他另买一个新的。
雪怀接着道:“我明白点说,讲一句云少主和你都不爱听的话,既然这么喜欢,你早该在云错提亲之前把他抢走。雪家不养失了恋只会躲起来哭的孬种,是男人——”
他伸手把雪何推开,来到房门前站定,回头道,“就光明正大地来抢人,当初你刚认识他的时候,两边未婚未嫁未订婚约,又不是横插一脚,有什么不敢的?你早干嘛去了?我生平最恨背后耍阴招,躲起来不敢见人的手段,纵然云少主往后不喜欢我了,他也不会喜欢阴沟里爬出来的小人。”
“我不知道你从你娘那里学来了什么,或者以后会计划什么。但你长歪了没关系,我是你哥,有的是时间给你掰正。”雪怀舒展了一下手指,轻轻一掰,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眼神冷如寒刃,“是不是?”
他凭空在雪何顶心一点,手指动了动——雪何立刻发出了一声穿透云霄的惨叫,这声惨叫的凄厉程度甚至惊飞了附近的鸟雀。
根骨、功法被一点一点的剥离,如同扒皮抽筋,自顶心突破血肉淋漓的界限,一寸一寸地往外拉扯。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那种疼痛——历天雷,剔仙骨,挫骨扬灰,都不及这种疼痛,雪何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整个人痉挛着抽搐,却毫无反抗之力。
雪怀一点、一点地,将他的仙元灵根剥了出来。
他往后的整个仙途,也在他的动作中一点一点地被粉碎。
雪何哭着说:“求求你,哥,求求你……”
雪怀冲他微微一笑,抽回手,不带任何怜惜地将他踢去了一边,骨骼撞碎时发出咔嚓的闷响。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将雪何的惨叫与恐惧的泪水都隔绝在了墙外。
雪何不明白他为何今日突然发难,只以为是他离家前的警告。连老翁在旁边看着,也觉得雪怀有些过分,但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往常一样听他命令行事。
唯独雪怀知道,除了这一点,是泄愤。
上辈子调换婚书的人是雪何和柳氏,八九不离十。
一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造成了他对身边人的误会,说他没有杀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善良到这辈子想着去感化他的继母继弟,他只知道先下手为强。
但情理限制了他,他没办法拿没发生的事情作为苛责他的理由。没有站不住脚的理由,乃至其他所有人都会跟他翻脸——他清楚,就算是疼爱他到了骨子里的雪宗也不会容忍他无缘无故地手刃家中人。
而仙界虽然有夺舍之说,却没有重生之术。最接近的唯独凤凰族的涅槃之术,但那也仅仅是这辈子死了紧跟着活过来,没有死了还能重生到以前的说法。
他需要警告雪何,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掰不掰的问题,如果掰不正,就一直掰下去,直到——咔嚓一声,被他彻底碾碎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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