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中,汪远却显得格外从容。
他勾唇嘲讽一笑:“卫霍,还有你,你,你们几个可真够大胆的,要知道这是陛下亲自夸赞的诗,你们竟然敢说不好?未免也太恃才放旷了吧?”
卫霍只觉得一团火在胸口处聚着,控制不住地要往外冒。怒形于色,那火烧得他面颊脖颈一片通红。
他正要上前理论,手腕却被拽住。转过头,常荣紧抿着嘴唇,一双锐目看着他,轻缓地摇了摇头。
“夫子——”
“好了,”院长才此时发话,“卫霍,你没有实证,如何能说那诗的前半部分是你作的?书院向来看重德行,可不能空口污蔑人。今日的辩论,想必每个人都有收获,大家也累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可以回去了,我院六月的辩论会到此结束。”
卫霍还想争辩,却被常荣拉着手腕出了南馆,带到了幽静的竹林中。
站在石子小径上,卫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愤愤难平地道:“夫子为何要拦着我?难道夫子也不相信学生?”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常荣沉默地凝视他,少顷开口。
“我自然相信你的人品,否则当初就不会收你做我的学生。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写的诗是怎么到了别人手上的?”
卫霍此时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回想自己写完诗后发生的事情。
写有诗句的本册他一直都随身携带着,且一直和汪远并不交集,按理来说没有契机留给剽窃者。他又将过去几日的记忆回溯了一遍,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去书馆,在桌子上趴着休憩了一阵。
找到症结,卫霍低声说给常荣听。
“应该就是那一日被他看到了。”常荣听后说道。
卫霍仍然无法释怀:“并非学生想要夺什么功,那是我作的诗,凭什么被别人拿去阿谀奉承?我不服,一定要讨回公道。”
常荣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怎么讨回公道?怎么证明那就是你写的?这件事根本找不到证据。”
卫霍紧绷着脸颊不语。
常荣又道:“刚才大家都在,我想听出端倪的人不少,就像你说的,前后的诗句大相径庭,立意差之千里,甚至后两联都未曾做好韵脚平仄,字字庸钝流俗,谁又觉不出什么来呢?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院长会那样偏袒?”
“……”
常荣幽幽道:“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诗是你写的,或者愿意帮你作证,天子会听吗?如果真的承认了这一点,天子认为确实如此,那汪远就犯的是欺君大罪!他犯了错,不只他会受到惩罚,你作为吃亏的一方,很有可能会被迁怒,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因此受其牵连,此事也极有可能会给学院招来祸端。所以,在他明里暗里提出这一点之后,不会有人站出来说诗不是他写的,即便人人心里都明白那并非真相。”
卫霍眼眶红得厉害,他一脸倔强,神色郁郁,即使知道常荣说的没错,也难以让人接受。
“难道我就只能认栽,让他抄去我作的诗欺上媚下?可笑。”
常荣侧过身,望着小径旁丛立的修竹,目光深远道:“是很可笑,如今的世道往往是小人得志,不服也得忍着。”
“要一直忍着?”
“忍到你有足够的能力,能改变这一切为止。在那之前,谁都做不了什么,”常荣最后说,“经此一事,以后也要吃一堑长一智,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府。
暮色沉沉之际,气温不复白日那般高,院落几侧草木葱绿,添了几分凉意。
最后一个剑招舞出,秦淮呼呼喘气,收势,归剑入鞘。
他耳力精准地捕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秦淮回头,看到卫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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