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已到入眠之时,海津城街头却现三两聚集者,形单影只者,他们行色匆匆,眼神慌乱,向同一个方向前行,若有海津土著在此,定会诧异十足,这些人莫不是漕运高官,便是与漕运有所牵连的其他官员与富商,他们代表海津城的中坚力量,除了最上面那几位外,几乎海津城便是由这些人一手遮天。
已至深夜,到底是何事能召集他们这一大帮人,难不成是一场豪宴?若真是如此,宴会的主人到底是何等身份,能够在这个时刻让众官无一缺席。
答案很快揭晓了,一串几乎荒废的院落内,正北屋中有烛光摇曳,不过内屋空旷简陋,仅有一桌一椅一位老人,老人手中一笔一簿再无别物。但在东西两间屋内,却有不少空箱,屋内皆设二人,看其装束打扮,没有明显特征,可又不像是寻常以卖力气为生的百姓,观其神色,端庄慎重,双目中有难以言说的威严,毫不怀疑,他们只需瞪眼,便可吓唬住绝大多数人。
他们的身份可不简单,一位作清算银两所用,另一位则是起监管之效,但有举止不轨者,由他们一举拿下,哪怕对方来人多少,他们都有信心在须臾之内控住来人,毕竟是属锦衣卫精锐,论自身本事,鲜少有人能够与之相较。
约定时间已到,不过院外无一人踪迹,可内院的人也不露丝毫失措,他们各司其职,无人张望,更无人闲谈乱窜。
但在这间院子不远处,惨淡月光的照耀下,却能看到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们便是今日的客人,或者可以说是“仗义疏财”的善人。当然了,这财是自愿还是强迫,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诶,你说怎么还没人呀,会不会今日来此者就咱们三个吧?若真是如此,我便回府了,毕竟法不责众,锦衣卫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与漕运衙门内全部官员为敌吧?”性子焦躁者早已急不可耐,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赚到的银子拱手让给别人,虽然不是以正常的手段所得,但好歹费过一番心血,被人吓唬一番便亲手松手,这未免有点......胆小如鼠吧?
“别急,再等等。”而与他相随的另一位便显得稳重许多,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有一遮盖面目的黑布,这自然是避免不想干的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等?等什么?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连一条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难道还真有人愿意将银子送予锦衣卫?得了吧,古往今来利益为大,只要是触犯到自身利益,绝不会这般容易妥协,依我看,今夜除了咱们三个傻子,真没别人了!”急躁者何时都改不了暴脾气的习惯,虽然在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会在事后后悔不已,可在过程当中,依旧难以察觉自己的缺陷。
一直聆听的第三人终于开口了:“话不能这么说,银子固然是好,可也不能有命赚没命花吧?法不责众的道理自然都懂,可这次的对手可没这么简单,他是陛下亲派的钦差,连黄总督亲侄子郭友都在他手中吃了亏,你看依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能够与之对抗?”
“此言有理,我也正是此意。”
“行!你们不走我走,我归府已经入梦,你们还在这儿傻乎乎的冻着呢,此事我倒要与你们打个赌!看看到底......”
“别说话!”身旁同僚话说一半,被捂住了嘴巴,他本就易怒,如此不尊敬人之举,更是让他瞪起了眼睛,欲发作,却看到那人手指的方向有了动静。
只见院落之外,大门不远处出现一人身影,此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夜色的隐藏下没人能看清他的面貌,不过这三人皆是一惊!
“这不是刘瘸子嘛?”被捂嘴的那位终于挣脱了同伴那只手,惊讶的开口道。
院外来人一瘸一拐,如此鲜明的特征在漕运衙门只有一人,正是所管牢狱的刘成。
“嗯,没想到平日里刘瘸子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竟然也做这龌龊的勾当......”说到这里,他立马住了口,果然,另外两人看向他的目光发生了一丝变化,贪污受贿这件事也少不了他们的参与,不然今夜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东躲西藏来这儿了,他这一骂,不单单骂了刘瘸子,连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也冒犯到了......
气氛忽显尴尬,另一位开口调节道:“刘瘸子真是深藏不露,他不一直都对这事儿嗤之以鼻,如今他却是第一个显了身,如此看来,衙门内果真没有一人干净,能够独善其身了。”
“嗐,谁说不是呢,看他家境清平,穿着打扮如同常人,连吃喝玩乐都与咱们不是一个档次,我原以为真的是朵白莲花呢,现在看来,啧啧啧......”
“伪装罢了,指不定刘瘸子府里的金银比你还多呢,牢狱本就肥差,守着一座金山不动心根本不可能。”
“那倒是,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想想下一步的策略才是正事儿。”
说到这儿,脾气最暴戾的那位也不吭气了,这赌还没打,他已经输了个彻底,现在就像霜打的茄子,没有一点心气儿。
“再等等看吧,刘瘸子一人倒也确定不了什么,他本来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稍有风吹草动便当做天塌下来一样,他第一个入内,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便再瞧瞧......”既然有了计划,他们也不急着行动,藏于半人高的荒草后盯着院周围的一举一动。
在刘瘸子进去不久后,又有两人结伴到此,这两人毫不犹豫,直接走进院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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