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六年级。”林彦努力回忆了一阵,之后灿然摊开手道:“我忘了。”
陈松:“面试那天,程哥说我把店里资历最久的人给得罪了。”
林彦认真想了想,转而笑着说:“我从高一开始,就在溪城的老店里兼职,基本什么活都做,后来专门负责算账收银,这样算的话,资历确实还行。”
“高一?”陈松半信半疑。
林彦伸出手指数了起来,模样天真,“周末跟寒暑假,还有黄金周之类的。”
陈松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想问问林彦的家庭,但也许当下两人的关系还太浅,并不适合。
林彦却了然道:“所以你看,我真的不是什么富二代,中产也不是,甚至小康都算不上。”他起身给陈松冲了杯红茶,重新坐下道:“跟你聊这些,不是为了剖析我自己,我只想说,我也想好好经营这家店,从一个兼职打工的高中生,到被赶鸭子上架来参与初创,甚至现在成为主管,我的心态也在变。我想,这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事业。餐厅依靠人走下去,人依靠餐厅活下去。”
陈松抿了口水,端详着对面的年轻人,“你真不像个20岁的大学生。”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林彦笑了起来,“不要小看大学生,不过我这些话,就像你曾经说的,稍显幼稚,但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懂系统的管理科学,也从没想过去管制哪个人,但我希望,能让这里的员工带着尊严去生活,当别人问‘你在哪儿工作’的时候,大家能毫无顾忌地开口。”
“你……”陈松发现自己确实无话可说了。
林彦了然道:“我明白,聊梦想太虚无了,但有一份扎扎实实的梦想,也没错,对不对?”
陈松把一整杯水喝光,盯着瓶底的茶包发了一阵呆,随后抬起脸道:“很对,我被说服了。”
林彦端着自己的杯子,跟他隔空碰了一下,说:“多谢。”
深夜11点,林彦手里提着一袋手工汤圆,跟陈松聊着天走下楼。
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靠窗中间位置上正拧紧眉头处理作业的两个高中生。
两人不自觉地头抵着头,贺正西拿笔在演算纸上写个不停,林丛伸长了脖子努力去看,嘴上不满地抱怨着:“你写慢点儿,我逻辑跟不上。”
贺正西把笔往桌上一拍,怒道:“别侮辱逻辑了,你没有那种东西!”
林彦哦了一声缩回自己位置上,抽出张纸也跟着算。
陈松小声问林彦:“又来一个弟弟?”
林彦苦笑:“嗯,虽然我也不希望。”
陈松一脸同情地看向他,拍肩道:“不容易。”
林彦立刻摇头:“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幸,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吧。”陈松从包里掏出钥匙,晃着道:“你们先走,我来锁门。”
林彦冲他一笑,说:“以后就得多多辛苦了。”
陈松往后退了两步,搓着胳膊回道:“你这套去对待女人吧!”
林彦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
两人说话的工夫,贺正西已经带着林丛走了过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份习题。
“陈大哥,过年好,虽然这算拜了个晚年。”贺正西道。
“也给你们拜个晚年。”陈松说。
贺正西跟陈松打过招呼,转头问林彦:“回家么?”
林彦抬起手里的汤圆说:“回,你们饿了吗,陈哥送了老家做的手工汤圆。”
贺正西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林丛挥着手喊:“饿了饿了!谢谢陈大哥!”
贺正西眉头一跳:“有你什么事儿?!”
林丛走上前对陈松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把林彦手里的汤圆接过去,嬉笑着说:“漫漫冬夜,最适合加餐,走走走,回去煮汤圆吃。”
林彦被林丛拉着胳膊往门外走,贺正西跟陈松道过别,转头也跟着跑了。
月光隐进厚厚的云层,街上细雪乱飘,三个人互相打闹追逐着,有人回首注目,更多的人头也不抬地匆匆路过着。
陈松安静地看着他们,在某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心里似乎敞亮了一些。
林彦把贺正西递过来的手套戴好,拍着林丛的脑袋问:“今天写了几道题?回家我挨个看,做不到就别想着加餐了。”
林丛的脸耷拉下来,手里的汤圆袋子哗啦作响,他瘪着嘴说:“我从起床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做数学!太难了,那是人类能解决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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