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胜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开口了。眼前这个少年,也不过才15岁。短短一个夏天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很多孩子恐怕一生都不会经历。
“他们已经来过了,从8月底开始,经常去临水街。”林彦的声音格外冷静,“一开始我跟弟弟都没注意,是邻居先发现的,我们以为是有人要过来找麻烦,还让陆驰哥帮忙查了监控,直到看见这份资料,我才想明白。本来嘛,我弟跟陆驰哥都说人家好像没恶意,我还老瞎担心,幸好不是坏人,蛮好的,至少踏实了……”
他捏着那张写着贺正西家庭状况的a4纸,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对不起,我想喝杯水,可以吗?”林彦抬起头问钱胜。
钱胜起身去倒了两杯绿茶,递给他们。
“谢谢。”林彦攥着杯子,心里感到踏实了一些。“资料,你们全部确认过了?”这几张纸上详细地写明了贺毅与方西闽的工作与家庭状况。
贺毅在燕城一家医院任院长,方西闽是大学里的副教授,甚至连月薪跟房产都写得十分清楚,里面没有记录贺正西提到过的爷爷,但林彦大致也能猜得出来了。况且,贺正西的五官,长得确实像那两个人。
“关于真实性,你们可以放心。”钱胜道。
“嗯。”林彦点点头,他看了看贺正西,继续向钱胜说道:“其实知道跟着他的不是坏人,我就放心了,别的事情,我不会参与意见的,你们不用考虑到我这方面。只是……您还得帮忙做个中间人,我需要当面确认。最好,两边都去做个鉴定。您知道,突然跟我们说这些,谁都不会全信的……现在也见不着许叔,请您理解。”
钱胜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原本就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也只是趁周末先提前聊聊,好有个心理准备,具体后面的事情,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落定,到时候把陆驰也叫上。”
“明白的。”林彦喝了口茶水,把堵在嗓子眼的心冲下去,带着贺正西起身同钱胜道别,“许叔的事情,也辛苦您多费心,他懒散惯了,在里面恐怕要吃苦。”
“他的适应能力,比任何人都要强,你一个小孩子,不要考虑这些。”钱胜温柔地对林彦说。
“嗯。”林彦乖巧地点头。
不想?怎么会不想呢,我又不傻。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给钱胜鞠了个躬,拒绝了他要送人的动作,拉上贺正西走出办公室。
“说完了?”陆驰笑着过来,“什么事儿啊,钱胜是个老狐狸,小心被他骗。”
林彦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路上说吧。”
贺正西在回程的路上挺安静,耳边是林彦在同陆驰讲自己父母的事情,但贺正西却一个字都不愿听。他闭上眼睛,靠着椅背,脑子里乱极了。这回,总算明白什么叫一团乱麻。
他总跟林彦说,自己不记得家里父母的名字样貌了,其实不算很诚实。
贺正西当时被人贩子骗怕了,对谁都不敢说真话,到最后,连自己都快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刚到旧祠堂的那段日子,林彦每次问起来,他总是不自觉地主动遗忘了本该记起的部分。五年时间里,贺正西在旧祠堂生活得很舒心,潜意识里已经不愿再提过去的事情。如今看见父母的照片跟名字,那些记忆深处的面孔很快变得清晰立体起来。
爸爸贺毅很严厉,很少笑,方西闽则正好相反,是个有趣的人,偶尔带学生到家里玩。这些模糊的影像不断地开始在贺正西脑海里出现,就像一个个梦境,细节虽然没了,可它们的确曾经存在过。
贺正西越想越觉得脑袋发沉,索性抓起一个小靠枕打起了瞌睡。
“估计今天把小贺给累着了……”陆驰低声说。车里空间小,还关着窗,林彦能听清陆驰的话,他往后看了一眼,淡淡地舒出口气。
“打算怎么着啊,这孩子肯定得回燕城吧。”
“看他的意见,我觉得回去挺好,有爹有妈有一大家子人伺候着,过点儿富贵日子,不是挺好的。”林彦来回摩挲自己的背包带,脸上难掩郁闷。
“没事儿,你有哥哥我伺候。”陆驰捏捏林彦的后颈。
林彦把陆驰的手拿下去,闷声道:“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肯定比现在还忙,哪会有空天天去旧祠堂打卡。”
“嘿,你这小孩,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结婚,我连姑娘都没摸着呢。”陆驰的右手总是闲不住,这会儿又开始折腾林彦的头发。
林彦扯开他的胳膊:“你好好开车吧,我这耳朵就是车祸弄的,请体谅本小孩儿的害怕。”
陆驰悻悻地缩回手:“行,听你的。”
林彦又道:“要不你养个宠物,长毛的,可以天天摸,你肯定有那什么毛绒癖。”
“别提这伤心事,我妈对那些东西过敏,我要买回去,能被老陆抽死。”
“你有自己的房子,还住家里。”林彦也想养只小狗,不要名贵的,集市上二十块一只的小柴狗看得他心里可痒了。
“虽然你挺小大人的,可总归还带着个小字。”陆驰突然认真起来,“家里的老人上了年纪,我这做儿子的,肯定不放心,大事小情,哪里还能让他们亲自去办,等再过十年,你就知道了。”
“我愿意跟着许老头……”林彦抬起头来,眼睛里微微发亮,“不管他这回判多少年,只要还有命,我就等着,挣很多钱,给他养老。”
陆驰笑着道:“还说我呢,你长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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