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走出卧室,套上衣服跟过来,把人送到门外。
林续成下了两个台阶,转过身道:“不用逼自己出来送,你又不爱干这事儿。”
林彦腹诽,你有这么体贴?“我也没打算继续往外走。”他笑着说。
林续成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无所谓地笑了笑,指着林彦手背上忘记撕下来的胶贴说:“好好照顾自己。”
林彦把手插进口袋:“你没资格提醒我。”
林续成朝窗外吐出一口烟,缓慢道:“没错,毕竟你认为我是人渣。”
林彦捏着门框的手指一下子绷紧,过后很快又松开了,他低头咬着唇边,干裂的表层印出浅浅的血迹。
楼道里有邻居在说话,由远及近,林续成掐灭烟说:“回去吧,我走了。”
林彦没再应声,转身进屋,关上了防盗门。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张卡发愣,没多久,他蹭一下起身,进了自己卧室,随后拿着个手提袋,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哥?你干嘛去?外边儿冷,套件衣……”贺正西话没说完,林彦已经没影了,他叹了口气,抄起钥匙和外套,跟着跑下楼。
林彦坚持跑步一年多了,如今除了肌肉的量不如贺正西,单看速度,俩人不相上下。他使使劲,很快追上了已经走到小区大门外的林续成。
“等会儿,你先别走。”他喊道。
林续成停下脚步,转过脸说:“收了我120万,不叫一声爸也就算了,连句叔叔都懒得出口?”
林彦走到林续成面前,把信封塞进他的衣服口袋,“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林续成不悦地皱眉:“什么意思?”
林彦喘匀气儿,说:”我不要你的钱,以后咱们还是继续当路人,这样我比较轻松。“
林续成皮笑肉不笑道:“就在刚才,我还认为你不愧是我的儿子,但现在,我要否认了。搞不清楚你是傻,还是抗压能力太差。”他把卡拿出来,夹在两指间,“你确定不要这钱?”
林彦点头:“我不要,你收着吧,留给林丛,或者给余琴去吃喝玩乐。”
“那位正在坐牢的,你养父,将来出狱怎么办?”林续成挑着眼角问,“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没有钱怎么行?”
“你是想刺激我?或者施加所谓的压力?”林彦转身,示意贺正西走过来,他接过外套穿上,抬头看了看天,叹息一声,复又低头笑着道:“我这辈子走到现在,不过才20年,别的事情目前暂时说不准,但有一件,我十分确信……”
林续成抱起手臂,给出一个洗耳恭听的眼神。
林彦抬起脸,指指自己的耳朵,弯起嘴角说:“我人生中受过的最大刺激,最迈不过去的坎儿,就是你们随随便便把我给扔福利院门口那事儿。”他指向林续成的眉心,眼神冷漠,语气平静,“你,还有余琴,当时的你们,一个蠢,一个贱,太般配。你们俩在医院里,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商量怎么把他送走的时候,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点愧疚?”
林续成神情严肃,没有开口。
林彦闭上眼睛,再睁开,吐出口气继续道:“你看,你得不出答案,所以你的钱,我不能要。顺便最后说一次,别再来了。”他把手提袋也递给林续成,“里面是林丛拿过来的三万块钱,你也一并带回去。”
林续成沉默地盯着林彦看了许久,没抬手。
“你要是不拿,那我可就去支持公益事业了。”林彦说。
“好吧,我收下。”林续成伸手把袋子接过去,“很抱歉我们缺席了你的成长,你很自立,这是好事。”
“别用企业家培训班那套,我也不需要你这种假模假式的夸奖。”
“那就这样。”林续成回到自己的车里,“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只能跟你说一句再见了。”
林彦弯腰低头,跟车里的林续成对视着:“不对,是再也不见,懂吧。”
林续成发动汽车:“可以,那就不见了。”
林彦朝他挥挥手:“走好。”
黑色的车子逐渐驶远,最后转弯到大路,汇进车流,很快消失不见了。
林彦在小区外围栅栏附近站了几分钟,整理思绪。
他想,恐怕这回是真的缘分已尽,自己跟林续成的父子情谊本就清汤寡水,不如索性一盆泼掉,干干净净,彼此都舒心。
贺正西在不远处等着,他实际上不太理解为什么林彦不要那100多万。
“走吧。”林彦对他说,“这时间,估计来不及做饭了,上去换身衣服,,咱去门口点两碗面。”
“那我得加两份牛肉。”贺正西道。
“难道不是加煎蛋更好吃?”林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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