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toffee放进抽屉,对着岳昶缘留下的实验笔记发神。他想不开,解不开,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抽屉,又狠狠关上。不得已,最后他只好把其中一小包当做心理安慰剂带在身上。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花常乐本以为自己做作的焦虑打扰了别人,结果开门一看,是岳太太来了。
岳太太说她去寺庙求了一个护身符。花常乐握着护身符,心头一暖,他和岳太太互道“早点休息”,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第二天,花常乐被带去秘密研究所,为了防止地标泄露,专用轿车安装了不透光挡板。车里明明开了空调,却闷得诡异,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地下车库。
他们下车后就被接待员领到研究所外的等候区。研究所不算大,人也不多,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防护服,警卫穿黑色,工作人员穿白色。外人进入也必须全面消毒并做好隔离措施,否则——
“否则容易出事。”年轻的接待员说。
“会怎么样?”花常乐多问了一句。
“会不安全。”接待员说完,做了个标准的邀请手势。
整个空间是埋在地下的,密闭,压抑,内部的气流和光照都靠换气设备和灯源,每个棱角都方正得不近人情。那冰冷的感觉凝聚在合成板材的光泽上,整齐规则地排列在长廊上,仿佛是四把冷白色的巨型直尺构成了这个空间。
他们又经过安保机器的检测,终于顺利来到岳无缘的“特殊监护室”。比起监狱,这更像是特殊病房。
花常乐站在门口,通过三十厘米宽的小玻璃窗看见了岳无缘的模样。
岳无缘在白色约束椅上,黑色约束带限制了四肢自由。他垂着头沉睡,几根灌满透明液体的软管扎入他的后颈,另一些则扎在他的静脉上。他的头上戴着连接电线的头箍,与之相连的是右侧一米多高的分析机器。研究员们通过机器检测他的生理状态和脑活动的实时数据,他们希望分析岳无缘身上“生物控制器”的原理。
这一瞬间,花常乐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命运的戏剧性。岳无缘从被控制到失去控制,现在又回到被控制的无自由轨迹,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做“实验品”。
花常乐痛苦又悲哀,心里无声泣血却表情空白,他无法哭泣也无法倾诉,埋在他心里的爱与伤如诡雷一般不能暴露。
“我是作为他的家属来的。”
先前他们商议好流程,研究所给两位再无见面机会的伴侣提供了两小时的自由时间。如果事情“顺利”,对花常乐而言,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岳无缘的机会了。
研究员刷卡打开房门,在机器上设置好暂停程序,指示灯由绿转红,屏幕上出现两小时的倒计时。他们提供伴侣相处的时间和空间,却没有解除岳无缘身上的束缚,那些软管还像枷锁一样套着岳无缘的身体。
花常乐问:“你能解开约束带和他头上的东西吗?”
研究员警告:“如果他失控伤人,你要负责。”
花常乐点头。
这时研究员才撤下约束带和脑电监控头箍。
被暂时解放的岳无缘从休眠中苏醒,他半阖的眼无法聚焦,瞳孔涣散,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刚从产道里出来那般——对这世界一无所知。
花常乐蹲下`身,撩开岳无缘的碎发,手掌轻轻覆在对方的脸颊上——那儿好凉。他轻声问:“你现在好些了吗?”
岳无缘听见了花常乐的呼唤,他的瞳孔渐渐凝聚,涣散的意识也逐渐恢复正常,花常乐模糊的模样在他的视网膜上清晰起来,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滚开。”
“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我弄疼你了?”
“不要碰我,不要管我。”
“你……”
“岳无缘这个人已经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花常乐捧着他的脸,本想轻轻抚摸,却被扯开手。
岳无缘脑子故障似的不想领会他的好意,伸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也许是因为实验,岳无缘的身体太虚弱了,力气也没之前大,可那股狠劲是真真切切的。
那声音清脆得像是玻璃球砸在地上。
花常乐抓着岳无缘的手,也不在乎脸上火辣辣的痛,直直逼问:“你发什么疯?”
岳无缘虚着眼,嘴角上扬,张扬地宣告自己的恶劣性格和不屑情绪:“对啊,这很正常。”
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这恶劣至极的行为和张扬跋扈的神态就像标准配置。
花常乐咽下这口恶气,攥着岳无缘的手腕紧紧不放,他知道岳无缘在激怒他——故意的,他知道岳无缘就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但他不要这样。
“对,你就是这样,我也就是想看你这样,你现在好好的……”
“好了,你看完了,可以滚出去了,记得把门关上。”
花常乐没松手,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他盯着岳无缘的眼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听、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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