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走吧,快走,不要再来了!”安腾开始下逐客令,随后又站起来,准备将茶盘撤走。
“安腾先生!”宗像礼司也站起来。
“你想赚钱大可以不用这么费力,你现在不需要打同情牌吧,还是说你希望这么做可以给你带来好的声誉?”
站在安腾的立场,宗像礼司这么做实在是让人伤心。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悲惨遭遇挂在大街上博取人的同情和施舍,自尊心强大的人尤其如此,宗像礼司不是没料到他的反应。
于是他做了一个让安腾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宗像礼司缓缓屈下膝盖,跪在地上,开始静静地诉说自己的想法:“我知道那段往事是您心中的一根刺,当时我的父亲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将事情周全,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对此事怀有愧疚,可能也因为这件事,家父才能毫不动摇地坚持到现在,”
“可是,安腾先生,您已经体会过失去爱女的痛苦,您还希望别的家庭遭受这样的苦难吗,如果此类事件得不到社会的重视,那么今后将会有多少像令爱那样无辜惨死的孩子?”
当宗像礼司这么问他的时候,安腾感到了极大的悲痛和委屈。世界上还有很多家庭和自己有同样的遭遇,这些家庭从最开始都是幸福美满的,如果那些内心丑恶的人少一点,或者,如果自己孩子运气好一点,她说不定就不会遇到那些事,她也可以长大成人,享受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眼前这孩子一样。
他一介小小市民,卖掉家当请来东京的律师,希望能为受到欺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但到头来还是争不过权贵,输了官司。宗像律师没有收他的钱,而且那些遭遇怎么都怪不到律师头上。但就像死神带走了需要急救的病人,家属走投无路只能责备竭力抢救病人的医生一样,因为不知道该怪谁,因为争不过现实,只能将怨念转向别处,时间久了,这事就像留了疤痕的伤,不刻意去触碰就不会想起曾的疼。
多年过去了,眼下这青年竟然因为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跪在地上,姿态倔强又令人心安,安腾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宗像治郎,心怀大义,秉持公正,黑白分明。如今宗像律师现在已经晋升为全国最高法院的法官,在公正的天平上权衡是非,他教育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被利益驱使呢?
想到这里,安腾湿了眼眶,哽咽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可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又如何理解我的痛苦呢,这样的事的确发生在很多家庭,但总有一些家庭是不会遇到的,为什么这不是别人的遭遇,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啊……”无法为自己的不幸作出解释,因为曾是受害者的自己没有受到法律这把武器的庇佑,反而被抵在枪口不敢多言。
“安腾先生,我由衷的为您感到遗憾。”宗像礼司再次对他说。
安腾记得,多年前的那天,自己和妻子得知了女儿去世的消息,他当时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确认了尸体后,安腾与妻子从地方警局里走出来,妻子泪流到崩溃,而安腾觉得自己路都走不稳。
然后那个跟在宗像律师身后的乖巧少年一路小跑过来,就是这么对他说的:“对于您和您夫人、以及令爱的遭遇,我由衷的感到遗憾。”
最终安腾还是卸下了力气:“好吧,好吧,我答应你,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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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喝的茶,你倒是舍得。”
屋檐下摆出了一张棋桌,父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天气暑热散了一点,下午的阳光也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刺眼,宗像礼司在戏份杀青之后又回了老家。棋桌旁摆了个矮矮的茶盘,清透的玻璃制的茶具中,嫩绿色的茶汤里沉浮着细碎的茶叶。
“朋友送的,我便拿了一部分过来,说是产自中国的特级龙井。”宗像礼司双指夹着一枚白子,思考片刻才放了下去。
“你很少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有事。”宗像治郎不看儿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思路有大半都放在棋局上了。
宗像礼司不做声,父亲难得有整天的假期,他不想扰了他的兴致,也就打算专心下棋品茶了,但不料宗像治郎还没完全无视他。
“工作呢,看起来你不是很忙。”
“最近没有接戏。”宗像礼司干脆直接承认,自己最近就是一个没有工作的社会咸鱼。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打算。”宗像治郎不与他废话,他执起黑子快速落下,随后自嘲一般轻笑了几声。
这个家里曾经没有让孩子做选择的余地。在大司和礼司还小的时候,宗像治郎就对两个孩子寄予厚望,希望他们将来都能成为出色的司法工作者。能看出来大司天分欠缺,而礼司不一样,宗像治郎对他的期待远超过大司。可是到头来最让人失望的也是他。
转让了学生会的职务,大学也没读完,不知道被谁洗脑了,跑去做了个小小的演员,宗像治郎当时觉得自己儿子一定疯了。他曾严厉地教训他,甚至气到对宗像礼司恶语相向,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起作用,宗像礼司执意要做出自己的选择,随后飞快收拾了东西搬了出去。
那之后便有了隔阂。
他是传统的严父,当自己的孩子偏离了预设的轨道,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可如今宗像礼司已经打拼出了一方天地,他也没有力气逼着宗像礼司做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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