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将手放平些。”柳砚书语带宠溺,低声哄道。
李凤姐眼睛一亮,霎时顾盼生姿,葱根似的手指在柳砚书手上一触即离。几次三番,如游蜂戏蝶。正德帝紧追不放,一把捏住如玉的指尖。
手指彻底交叠相握的时候,柳砚书一抬眸,刚好对上傅晨笑盈盈的眼睛。呼吸一滞,心跳倏地乱了,像有人举着铁锤往他心上砰的一砸,砸得他眼冒金星。
我这是怎么了?
血气噌噌冲上头顶,脸红一路窜到耳尖,他平常和傅晨亲密接触的时候也不少,怎么今天的心就乱了?
“呀呀……啐!”傅晨假意挣扎两下,手腕却被死死握住,抽不出来,“师哥,你倒是撒手啊?”
柳砚书如梦初醒,连声道歉。心跳依旧如擂鼓,他偷偷摸了一把自己耳尖,滚烫。
傅晨看他脸红,起了逗弄心思,戳戳他左脸笑道:“别这么不好意思嘛,军爷~”
柳砚书心里一团乱麻,还没整理好思绪,傅晨指尖冰冰凉凉的戳过来,吓得他猛地后退一步。
老爷子看出不对:“砚书怎么心不在焉?都来喝口水再练。”
奶奶给递上两杯温水,柔声道:“是该歇会儿,这都练一下午了。”
柳砚书猛灌了一大口水,盯着白瓷杯里的水波纹,咳嗽几声,心跳终于平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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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小分队进敬老院演出。许霖铃替了傅晨原来的《智斗》,沈幽明《飞虎山》,中间再有其他班级的几个节目,最后《游龙戏凤》大轴。
演出完毕全体演员到前台谢幕。
台下掌声雷动,老人们都是懂戏的,流连场内迟迟不愿离去。
有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往台上走。柳砚书见他还架着酒瓶底似的镜片,忙上前搀住。
老人家一把抓住柳砚书小臂,力道却大得惊人。视线从镜片上方锁住柳砚书,眼里早已热泪盈眶。七八十岁的老人满面晶莹,难以置信道:“柳三爷……”
柳砚书有些慌忙,生怕老人家太过激动伤了身子,低声道:“我是姓柳,但是……”
“二十六年了!”老人家双手攥住柳砚书的手掌,大力摇晃,“您有二十六年没有上台了……我掐着指头算着的!”
高扬的语调忽的沉下来:“有生之年,竟能再见您一面,我就是死也无憾了……”竟又怔怔落下泪来。
护工们见老人家脸色通红,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忙上前架住,劝道:“您认错人了……这是人戏校的学生。您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
老人家被拉走之前,仍不愿撒手,语重心长朝柳砚书嘱咐:“孩子,好好唱!定能成角儿……小杨你慢点儿!我再说一句……”
眼见老人家被扶出礼堂,柳砚书朝那背影深深鞠下一躬,以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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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以来,柳砚书的嗓子时常不痛快,反反复复始终没有好利落。直到夏至过后,彻底哑火,倒仓了。
原本青春期变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对戏曲演员来说是一到大坎,万一变声坏了嗓子,就功亏一篑,白白吃苦这么多年。
倒仓期间,柳砚书不便开口唱戏,就越发刻苦的练起身段,甚至跑去隔壁武生组蹭课。
傅晨嫌他吃饱了撑的,大夏天自己找罪受。柳砚书每天下了晚功还要自己再加一个小时,他可不想跟着一块受苦。
“沈幽明,上网去啊!”傅晨换下功服,往肩上一搭,高声道。
沈幽明正在穿鞋,忙抬头:“等会儿我!”
这三年里傅晨摸清了学校附近所有的黑网吧,哪家位置最多、哪家网速最快、哪家提供小零食都门儿清。沈幽明不幸被带坏,也学着晚上跟他爬墙上网。李嘉乐也跃跃欲试,只是一直苦于身材障碍爬不上墙未能成行。
从学校围墙翻出去就是小巷,顺着巷子往里走有一排居民自建的小楼房,避开楼梯口的摩托三轮车往上走到三楼,就到了这一片最大的黑网吧。不用身份证,交钱就能上,戏校和旁边职高的学生都喜欢来这儿。
傅晨和沈幽明下了晚功就往这奔,来晚了害怕没位置。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有个长相成熟,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小青年,正蹲着抽烟。看模样十七八岁,下巴上还有点胡渣。
“林哥!”傅晨笑得明媚,一把搂上那人的肩,熟络的锤了一拳,“今天来得挺早啊?”
那人回他一拳:“我昨晚上就没回去!里头太闷,出来抽根烟。”
这是傅晨在网吧认识的朋友,大家都叫他林哥,似乎在职高还有点势力。傅晨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送到他面前。
林哥抽出一支夹在耳后,大拇指往上抬了抬:“让人给你俩占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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