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刀柄上雕刻的花纹繁复,俨然是件工艺品。那是柳砚书送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指腹在凹凸不平的起伏上仔细摩挲,直到将金属也暖成身体的温度。
虽千万人吾往矣。既然已经知道结局,那不如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傅晨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林哥早早带人在巷子里等着他了。身后皆是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们,足足十多人。他见傅晨单枪匹马,还有些惊奇,挑着嘴角问:“你竟然真的敢来?那个相好的柳同学没跟你一块儿?”
“这事无他无关,别把他牵扯进来。”傅晨朗声答。
“好,好!”林哥虚情假意的鼓起掌,“真是有情有义!但是你tm怎么就对老子忘恩负义?”
见傅晨不答话,林哥啐了一口接着说:“你自己摸摸良心,我亏待过你一次吗?我妹妹对你也不错吧?你tm个狼崽子怎么就半点没感觉呢?”
傅晨深吸一口气:“这份情我已经还过了。”
林哥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好,那我就说说我弟的事儿,你把他开瓢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这怎么算?”
傅晨无畏的笑起来:“他该!”
林哥被彻底激怒,直着傅晨的鼻子道:“傅晨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今天要是在这儿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就过去了。要是不肯,那就别怪我仗着人多欺负你一个!”
林哥一个抬手,众人就要朝傅晨杀过来。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摔碎的酒瓶、棒球棍、木棒之类,只要挨一下就没有轻的。傅晨握紧口袋里的刀,一时剑拔弩张。
“我呸!”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小巷入口灌进耳朵里。
众人顿住脚步,齐齐朝巷口望去,就连傅晨也忍不住转身。
“谁说他只有一个人?”沈幽明从土墙后走出来,站到傅晨身后。
傅晨被吓得心里一惊,手依旧在口袋里死死握着刀,差点就要□□。
“你怎么来了!”傅晨压低声音吼道。他没告诉其他人就是怕把无关的人搅和进来,他怎么还自己往上凑!
沈幽明将手放在嘴边,小声答:“我看见你包里的东西了。”
林哥看着他们俩笑出了声:“区区两个人还不照样是来送死?”
小巷拐角再次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宋千峰慢慢踏进小巷,沉默的站在他们两人身旁。
傅晨眼眶有些发热。
三对十,其实依旧没什么胜算。可他们还是来了,无条件的站到了傅晨这边。
“喂喂,别忘了我啊。”此刻墙头上竟然又传来人声!
穆凌霄拎着练功用的□□跃下围墙,随口道:“看你下了训走得那么急,忍不住跟来看看,傅娘娘果然是要做傻事啊。”
傅晨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
四人并肩而立,夕阳从身后投过来,像是给他们渡了一层金。傅晨忍不住扯起笑意,这次是打心底里开心,无惧无畏。
少年热血,此刻盛放。
两波人呼号着拼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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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砚书没参加《玉堂春》的排练,此时正在教室里自习。笔尖写着写着突然一顿,胸口像是被猛的攥住,连呼吸都发疼。
无来由的恐慌席卷全身,从头皮到指尖,一点一点发麻。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柳砚书快步往寝室赶。一把推开门,李嘉乐坐在床上嚼薯片,鼓着腮帮子抬眼看他。
“傅晨人呢!”柳砚书都没发现,自己声音带颤。
李嘉乐是跟傅晨他们一块儿排练的,下了训就直接回了寝室,自然不知道傅晨在哪儿,于是摇头。
柳砚书又冲出宿舍楼,直奔“秘密基地”。废楼里空无一人,只有蛐蛐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总是在追寻着傅晨,一次又一次。柳砚书看着这比人还高的杂草,压着因为剧烈运动阵阵发痛的胸口,忍不住问自己:“何必呢?”
可他就是放不下他。说是做师哥的责任也好,暗恋的私心也罢,他就是时刻牵挂着傅晨。哪怕傅晨跟自己冷战,哪怕傅晨自甘堕落,哪怕傅晨嫌他烦了,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亦步亦趋的滋味他已经受够了!柳砚书暗下决心,要不这次就直接跟傅晨挑明算了。被他疏远也好,被他拒绝也罢,至少落得个痛快。他也有理由不再像个老妈子一样追在傅晨的身后,满嘴冠冕堂皇的教条,实际上不过是想再离他更近一些。
他要是拒绝了,那就放手吧。柳砚书这样想,省得在他面前管东管西碍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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