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什么都不做,”李溪苗茫然,“不然社会就完全没有生产力了。”
“到了一定的年龄,每个人都会站在不同的位置上,成为连接这个社会的轴承,这是必然的。”江贺说。
“是啊,”李溪苗再次瘫在了躺椅上,“到了某个阶段,该有的责任都要担起来,所以,尽情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午饭是两个人一起做的。
李溪苗在家里被他姐逼着学过做饭,无奈他实在点不亮这方面的天赋。
他做饭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奇怪的地方,明明菜切的利落好看,萝卜花儿雕的更是惊为天人,味道就是非常一般。做菜时,他调料的量完全按照食谱上的来,炒出来的菜却总是差了点什么。倒不是说难吃,吃还是可以吃的,味道也还凑活,但也仅仅只是能吃凑活的水平了。
通俗点来讲,做出来的就是“不会令人觉得难忘的家常菜”。
所以后来,李溪苗很少做饭。
大学寝室不让做饭,四年过去,他连怎么炒菜忘得都快差不多了,切菜的技术仍旧是一流的。
吃过江贺做的菜之后,李溪苗热衷于帮他切菜,给他雕萝卜花儿。
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要多花哨有多花哨。
这一桌子菜上来,真真儿的色香味俱全,李溪苗的自豪感也到达了巅峰。
我真棒。
我真棒,但我不表现出来,因为我是个内敛、深刻、做作的男人。
每每李溪苗雕花摆盘之后,江贺就会夸他:“点睛之笔。”
李溪苗心里头乐开了花儿,以为自己面上仍旧冷酷,高贵冷艳的像他大物老师常年背的挎包上的那朵小毛线球花,任他风吹雨打都不怕。
然而事实上,在江贺的眼中,他就像一只努力压抑喜悦骄傲昂首的猫,明明眼睛里的光亮璀璨至此,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还是要板着脸,故作稳重。
吃过晚饭,两个人一起收拾了碗筷。
李溪苗又躺在了躺椅上玩手机。
十分闲适自如。
突然,李溪苗翻身坐起,由于动作剧烈,整个摇椅晃动的幅度很大。
他顺势跪在摇椅上,边晃荡,边捧着手机和江贺说道:“哇,你看这个新闻——男子两年学会初高中所有内容……二十二岁的时候解决了困扰了学术界一百多年的难题,被世界顶级期刊《》誉为‘影响世界的十大科学人物之首’,是最年轻的中国学者!”
念完,李溪苗双眼放空:“果然是天才,太强了。我活着,可能就是在凑数吧。”
江贺被他逗笑。
“你别笑!不信你过来看,看完简直怀疑人生!”
那条新闻下面清一色的“我活着可能就是来凑数的”,李溪苗也跟着队形发了一条。
闻言,江贺真的走了过来,俯下身凑近了看。
两人离得太近,李溪苗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荚清香,令人无比心安。
似乎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无论是大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各自做各自事情,还是围绕着一个话题开玩笑,侃侃而谈,都不会觉得尴尬。
太自然了,自然的像是早上太阳会升起,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江贺看完那条新闻,侧头看向李溪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一起凑数。”
他背后是巨大落地窗外的无际汪洋,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屋内沉静。李溪苗看着他的下颌线,耳边却仿佛听到了轰响的海浪声,波澜壮阔。
李溪苗摇头,眼神晶亮:“不是,你活着不是凑数的。”
“你活着,是为了跟我凑对儿的。”
落针可闻的静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李溪苗这么可爱的人呢,江贺想。
好想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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