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有点儿大,虞瑜上去时熊婉已经离开了边缘,女孩双手抱膝靠着铁栏杆默默流泪,脸色的粉底被眼泪冲成一道一道的,看上去有几分迷茫。
“你来干嘛?”熊婉注意到有人上来——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位,顿时收起迷茫的神色,恶狠狠地瞪着虞瑜。
“别这么靠着栏杆,很危险。”虞瑜淡淡地说,他试探着往前走几步,见熊婉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才慢慢靠近她,“你不知道有的地方栏杆年久失修,这么靠着会直接仰下去吗?六楼摔下去会死人的。”
熊婉打了个寒战,马上坐直身体,往里挪了挪。
虞瑜站在她面前不出声,等着熊婉开口。他的视线越过铁栏杆,安静地看天看云,不一会儿又投向球场,轻而易举从一群穿着红色球衣的队员中分辨出杜栩。
沉默一会儿,熊婉先忍不住了,她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叠着层层蕾丝花边的袖口沾上眼泪也不管,“喂……我听杜栩说你很会安慰人,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
虞瑜附身塞给她一包纸巾,“现在我安慰你,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炫耀。”
“也对。”熊婉用力擤了把鼻涕,平日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倒有点儿像杜栩给虞瑜讲过的小学时代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
放下很难,但如果是在卑微地乞求来的爱情里,先动心的人会一辈子处于下风,等真正到心灰意冷那天,可以肆意挥霍的青春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熊婉又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眼泪,雪白的纸巾从眼睛上移开的时候带下来一大片黑色——她的眼妆泡花了,脸颊刚被泪水冲刷过又见了风,紧紧绷着的皮肤让她不太舒服。
倒不如来个短痛,总比长痛强。
她这么想着,抽了抽鼻子,闷声开口:“我早觉得不对劲儿,但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我在b市上学的时候,她们连有女朋友的两个男同学都能凑到一起嗑,四中论坛上的帖子我都没当真……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怕我和杜阿姨说,还是怕我和吴主任告密?总不会是想看我在那儿丢人现眼吧?”
虞瑜坦然道:“除了第三点,都有。”
熊婉重重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去告诉吴主任,现在就想去!跟他说九班第一排那对儿死基佬早恋了!我一个女二号都排不上的凭什么天天被他重点盯着?!”
“你去呗。”虞瑜耸肩,无所谓地说,“谈都谈了,我还怕人知道吗?”
“你这种人真是……要是小学那会儿碰上这事我百分之百去告密,现在……算了。”熊婉被他噎得咳嗽两声,她把纸巾团成球,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尘站起来,“你加油吧,一定要当上面那个,让杜栩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虞瑜简单“哦”了一声,目送她离开天台,但他的内心活动非常实事求是。
他的体力一般,比起杜栩这种一场比赛下来能跑几公里的体特生差远了,真在上面也不至于让杜栩起不来床。
——自知之明的等级甩他男朋友十条街。
其实上下无所谓,都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杜栩:其实我男朋友如果想在上面,我为爱做零也不是不可以。
虞瑜:上下无所谓,都是那个人。
鱼导:……那你们去床上打一架好不好?谁赢谁在上——反正虞神你也打不过杜哥。
☆、第八十四章
杜栩晚上和队友们在外面找了家小饭馆吃饭,照例送虞瑜上车后才回家,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一圈,他尽量放轻动作推开大门,小心地探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只有他皇祖母和母后在那聊股票,杜母见他进门还狠狠剜了他一眼。
识时务的杜大帅马上夹起尾巴,猫腰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熊婉也没等他一起上学,杜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把煎蛋、培根和烤吐司摞在盘子里重重放到他面前。
杜栩的第六感敏锐察觉到即将到来的话唠攻击,几口吞下早餐,在他妈开口前拎着没喝完的牛奶跑路了。
高二九班的教室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人在课间凑上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逼得他不得不去厕所“逃难”,也没有小强主任来打击早恋,杜栩放心不少。
上午体育课的时候,熊婉主动来找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还是朋友……祝你和虞瑜百年好合。”
杜栩茫然地看着熊婉,一时间分不清她这是不是讽刺。
昨天下午的“天台会谈”虞瑜简单和他说了,他怀疑熊婉是不是受到打击太大失心疯了。
熊婉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解释道:“这两个多月装淑女太累了,我也想放松放松。”
杜栩:“啊,哦……那以后都是好兄弟……”
田金鑫竖起耳朵听了满耳八卦,难以置信地问:“最大的危机这么快解决了?‘出柜讨论小组’这是……要解散的节奏?”
郝葭嘴巴一扁:“不要啊——我还想近距离嗑cp呢!”
“不会解散的。”九班知名妇女之友宽慰她,“大哥还没和他家里出柜呢!”
郝葭感觉自己的斗志在熊熊燃烧。
有两个女生和熊婉分到一组练习排球,体育老师走了之后,“练习”基本成了茶话会,女生们人手一瓶奶茶,边喝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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