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灰发男人的声音仿佛有着一种安抚情绪的魔力,她虽然依旧忧虑,紧张感却淡了下去,觉得安心了起来,甚至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一丝期待,她握住了女儿像面团一样柔软的小手,手心传来的温热仿佛给了她力量。
她起身跟了上去,她的黑色裙装质地优良挺括,起身后并未留下压痕,可她还是用空着的那只手整理了衣摆,试图抹平那并不存在的褶皱,才又快步走上前去。
朱慕宁跟在最后,他们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乘上了电梯,这电梯没有多余的按钮,表面只能看到一张液晶显示屏,需要声纹识别来控制,周亚平清晰地说出s2实验室,从液晶屏的方向传来清晰亲切的女声:s2实验室,权限确认,即将前往:s2实验室。
接着,他们感觉到一下轻微的震动,电梯开始移动了。
周亚平的头发让金玲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色泽像银狐的毛皮,又像寒冬里的雪花沾染上发梢,显得有些萧瑟,却也有一点浪漫。
或许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这建筑物里虽然温度适宜,可却无处不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沐沐觉得被妈妈牵着的那只手心里有些湿意,已经分不清汗水是谁的了。
他们到了一间紧闭的钢制大门前,周亚平在先是在摄像头前念了液晶屏上的一串字母,又按照提示做出点头,转头,眨眼等一系列动作,很快门就自动打开了。
他们走进了一间空旷的房间,沐沐抬着头看向妈妈,像是想要询问,她们在找的爸爸究竟在哪里。
周亚平按了一旁操作板上的按钮,一侧的墙面逐渐变得透光起来,原来,那只是一扇应用了虚拟现实技术的玻璃,玻璃的那一面看起来有些熟悉,就像不久前她常守候着丈夫的icu隔离病房,病床上半躺着一个人。
金玲看到那熟悉的轮廓感到一阵眩晕,前一阵子那段痛苦难捱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里。
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个男人,没穿防护服,没有带口罩和面罩,只穿着周亚平那样的白色工作制服,神色轻松,他走近病床,轻轻唤醒了床上的人。
那样的表情,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床上的人似乎并未沉睡,但反应依然有些迟钝,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坐了了起来。
金玲看到那日思夜想的的侧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爸爸!是爸爸!”沐沐却已经挣脱出母亲的手,趴在玻璃上,一边念着一边急切地向里看着。
此时病房里面似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无法从里面看到他们,工作人员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工作人员协助他伸展了一下四肢,他看上去卧床很久了,全身都有些僵硬,顺着工作人员的动作,他稍微朝玻璃这边偏过了头。
金玲的手紧握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里面那个和她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旁的沐沐却喊起来:“他不是爸爸!”
朱慕宁道:“他不是你爸爸吗?”
“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爸爸这里,”沐沐气鼓鼓的从玻璃边上退回来,伸手指着额头和眉骨附近的位置,非常肯定地说道:“爸爸这里受伤了,有一道伤疤!他没有,他是个冒牌货。”
对于态度骤然变化的女孩,朱慕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沐沐不仅非常失望,还相当气愤,明显有一些激动,脸颊有些发红了,眼圈泛起了水光,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尽力睁大着,像是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泪水不断从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出来,很快就要不受控制的从睫毛边缘滴下来。
几岁的孩子其实是很难控制眼泪的,可像她这样的孩子已经流过太多眼泪,经历太多痛苦和失望了,面对病魔,这种情绪是没有任何回报的,哭又能有什么用呢?沐沐没有再靠近那扇玻璃墙,也没有扑到妈妈的怀里寻求安慰,灾难让这个五六岁的孩子迅速成长,对于痛苦的情绪格外敏感,却又不敢放肆的表达出来。
沐沐低着头不再说话,周亚平却走了过来,看着女孩毛茸茸的发顶,把手放在了她肩头,说:“没有伤疤,是因为我们治好了他。”
沐沐抬起了头,圆圆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快半年没有见过你爸爸了对吧,这段时间里我们很努力的治疗他,顺便也治好了他头上的伤疤,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童昭是一位企业经理人,在西巴尔病爆发不久后,他身上也出现了感染初期的症状,而让他迅速入院并确诊的契机,正是他某一天他在工作途中突然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从楼梯上一头栽了下去,撞破了头部,被送进了医院进行了检查,因此才留下了那道伤疤,那是他的女儿最后看到他时的样子。
沐沐又转过头朝病房里面看去。
男子坐在病床上,安静地听着工作人员说话,时不时做出一些回应,但无论是表情还是回话似乎都有一些迟缓,眼神中带有些许迷茫。
周亚平又按了操作板上的另一个按钮,工作人员对童昭说:“你看那边,谁来看你了?”
童昭闻言转过头,看向玻璃这面,马上就看到了离玻璃最近的小女孩。
“沐沐,是你吗?沐沐。”
小姑娘睁大了双眼。
“沐沐,爸爸睡了好久,现在竟然已经到九月了,错过了沐沐的生日,爸爸答应过你带你和妈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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