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浮想联翩之际,前一道圣旨宣读完毕,启铭双手捧起第二道圣旨,却并未打开,而是毕恭毕敬的送到萧尧面前。
朝臣们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萧尧抬手将圣旨接过、展开,竟是打算亲口宣读诏书,刚刚放松的神经顿时再次紧绷,而站在旁边的孟晖也油然而生一股不妙的预感——因为在拿过圣旨的时候,萧尧含笑看了他一眼。
对于这一眼,孟晖只有一个念头:猪队友又要坑了,自己必须稳住。
果不其然,这一道圣旨,就是关于他的。
对比前一道圣旨不怎么走心的例行公事,第二道圣旨显然是萧尧亲手所写,洋洋洒洒。在圣旨中,他先是没怎么留脸面的对于前一阵的兄弟相残唏嘘一番,随后话锋一转,开始极力赞美玄臻国师的慈悲为怀、大义凛然,不仅亲赴边关济世救民,更是在他被兄弟陷害之时只身赴难,救他于水火之中。
对于太子遇险被玄臻国师所救一事,朝中诸人都曾有耳闻,不过却大多来源于同僚之间的私下交流,并未得到官方证实。如今新皇这一道圣旨,便是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记入皇家正史之内——从此以后,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是铁板钉钉的真相了。
当然,新皇专门写一道圣旨,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赞美玄臻国师的功绩,而是要给予货真价实的嘉奖的。众臣各怀心思,果不其然在圣旨最后听到了“加封玄臻国师为圣王”的词句。
国师,虽地位超然,却只是一个称号,并无实权品级,但“王”却不同。能够称之为“王”,便是真正拥有封地的王爵,历朝历代,能够封王之人大多都是皇室宗亲,唯有功绩极高、譬如开国勋贵,才能被皇帝封为异性王。
而将一个和尚册封为王,更是前所未闻之事。
就在众臣心绪烦乱、不知是否该出言请新皇三思之时,萧尧却尤不满足,又给了他们一记重击。只见新皇宣读完圣旨后便将其随手放到一边,竟走到侧立在旁、表情同样愕然的玄臻国师面前,抓住他的手,亲自携手将其拉到中央,随后自上而下逼视众臣,语气威严,斩钉截铁:“国师救命之恩,朕无以为报,只能许以‘圣王’之位,从此与朕共治天下!”
这一句话,惊得众位朝臣猛然抬头,震惊的神情再难掩饰。其实,“王”这一爵位虽有封地,却无具体品级,能有多少实权都在皇帝一念之间,众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尚能接受。但倘若再加上新皇的后一句话,那含义便截然不同了。
“共治天下”,这、这是要封并肩王的意思?论权势地位,并肩王可是能够与皇帝比肩的啊,就算要封的是个不理俗事的和尚,那也决计不是一件小事!
君不见,历史上的一字并肩王,不是功高盖主、已然被皇帝暗搓搓盯上准备清算,就是谋朝篡位的预备役。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其他人封并肩王都是为情势所迫、不情不愿,但新皇却是亲手在自己枕侧安了个位置,还开开心心的邀请对方与自己同床共枕啊?
文武百官连同外国使臣们全都震惊了,他们深深觉得这位乾贞帝肯定是发了疯,竟然许下了如此无价的封赏,还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中宣告天下。哪怕玄臻国师是新皇的救命恩人,也绝不该这般荣宠过盛啊!
当即,就有几名朝臣蠢蠢欲动着想要出列,劝告新皇收回成命,但他们刚刚抬起头,尚未有所动作,便立刻被乾贞帝冰冷而警告的眼神盯住。
顿时,那几人腿上一软,后背上的冷汗转瞬间便冒了出来,只感觉鼻尖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未来的自己的血腥味。
想起不久前被鲜血染红的京城,原本升起的那一丝冲动顿时烟消云散,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要推出个出头鸟来试探乾贞帝的态度,但却又没有一个人敢于当这只肯定会被折了脖子的出头鸟。
对于众朝臣这般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反驳的模样,萧尧轻轻哼笑一声,缓缓开口:“自此以后,见圣王便如见朕,不得有任何失礼之处——诸位爱卿,还不叩见圣王?”
听到乾贞帝这句威胁恐吓味道极重的话,殿内众人当然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叩拜行礼,而那几位被萧尧以眼神威胁到腿软的大臣则是跪得最快的那一批——毕竟,他们的确是双股瑟瑟、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待到所有人都对孟晖三跪九叩,承认了这“圣王”的尊位,萧尧终于满意,扭头看向被自己拉着小手的俊俏和尚,仿佛是在邀功般得意洋洋。
孟晖被赶鸭子上架,感觉十分糟心,却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驳了他的面子,只能无奈轻叹口气,单手合十,还了一礼:“阿弥陀佛,还请诸位大人平身。”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松了口气。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偷偷抬头窥视这位新鲜出炉的并肩王,却只见自家新帝一手握着并肩王的手,另一手揽着对方的肩,高大的身形仿佛是想要将那身形清瘦的和尚包在怀里那般,姿态亲昵至极,而那张俊美的面孔哪怕隐在玉旒之下、令人看不真切,也丝毫无法掩藏那份意气风发、恣意飞扬。
至于被新皇拉在身侧、样貌秀美的年轻僧人则面露无奈苦笑,眉目温和,似是在纵容顽皮孩童那般包容的新帝的一切举动。
众朝臣:“………………………………”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冷冷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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