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国的帝都名为上京城,雄城背靠横山坐望中原,沟通南北、镇守东西,紧邻封、青二州,又有泗水、霸河、丰川三条水脉环绕,城内人口不下二百万,京畿之地繁华当世,是万万人向往之所在。
上京城外的横山坐忘峰上,陈景云正与一个年长的道人在老树下品茶手谈,聂婉娘陪在一旁默不作声,灵聪兽则趴在青石上呼呼大睡、涎液流了一地。
与陈景云下棋的道人身形富态、鹤发童颜,身上的一袭紫色道衣华美异常,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此人正是天南国白云观的护国真人石鹤道人。
而此时的石鹤道人早没了往日里的高人风范,汗津津的努力挺直腰背,执着黑子的手却在不自觉的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棋盘,竟然不敢与陈景云平视。
白云观的几位道门高手则是如同鹌鹑一样缩在一处,一个个把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似乎不把地面看出花来绝不罢休。
这白云观一脉是天南一隅延绵了数千年的道家主流,门下衍生的分支遍布天下各处,因为在姬凡情举兵造反时出了死力,因此三百年来白云观主一直世袭着护国真人一职,待传到石鹤道人手中已经是第十二代了。
天南道家一脉向来讲究“下山炼心济世、上山坐忘修行”,也素来都有“出尘入世品道真,渡得心灯向蓬莱。”的说法。
可惜这白云观一脉入世太久、名声太大,得享的世俗供奉太多,又受了官场奢靡风气的影响,因此观中自石鹤道人而下,早都没有了前辈高人红尘修行、终往蓬乡的求道之心。
今日午后,陈景云师徒云游到了地处京师之地的横山坐忘峰,于峰顶俯视山下的上京城,师徒二人都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声:“人间繁华莫过于此、世间污浊也以此处为最!”于是都没有了入城游览的心思。
见横山之中有一处香火鼎盛的道观,陈景云不觉动了拜访之心,万一里面出了个有道的全真呢?
只是入了那座气派非常的道观之后,内中情形却叫师徒二人大失所望。
但见观中往来之人大都非富即贵,有商贾官员踱步其中、有豪门贵妇前呼后拥,众人身旁都有一两个道人在殷勤的指引。
而几个一脸虔诚的平民百姓就算已经倾力的布施了,却依旧换不来道人们的好脸色。
再看那用来许愿的金明池中,铜钱银判、金币首饰布满池底,管理池子的道人对铜钱竟然不屑一顾,只用一只耙子将其中的贵重之物捡拾走就算了事。
众香客对此不已为异,想来这已经是白云观里的常有之事。
而当那些香客见到了缓步入观的陈景云师徒后,尽皆心中一颤,继而呆愣原地驻足观望,有些男女已经在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师徒二人对此见怪不怪,自顾自的看了几眼,见好好的一处道门清净地愣是变成了满是铜臭之所,不由心中惋惜。
灵聪兽似乎对白云观中的气场极为厌恶,到金明池边转了一圈之后竟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胖东西最是胆小惜命,蹭蹭几下就窜上了一株古树,似乎上面的空气才稍好些。
陈景云和聂婉娘也对此地的污浊灵气不喜,正要招呼灵聪兽下树离开,一个生的獐头鼠目的管事道人却从惊异中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便笑嘻嘻的迎了过来。
许是见到陈景云和聂婉娘风姿出尘、不类凡人,又摄于师徒二人周身莫名的气机,所以不敢太过靠近,在三步之外就稽首一礼。
陈景云并不开口,也不回礼,与聂婉娘一同似笑非笑的等着这名管事道人说话。
白云观的管事道人见眼前这二位一脸的不好相与,心中暗啐一句:“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野道人,也是怪了,近来怎么总有一些不开眼的同行上门找事?
不过看这二人的年纪,想来也就是长相周正了些的绣花枕头,估计怎么也不会有前日那个叫做青冥子的北地道人厉害。”
管事道人心中如此想着,脸上却不露声色,开口道:“无量寿福!贫道卜行山恭迎二位道友,不知二位道友仙乡何处?此番来我白云观所为何事?”
陈景云本来是不愿意搭理这座俗不可耐的道观的,不过刚才神念一扫,却又改变了主意,于是语带玩味的道:
“本来是无事的,不过现在却有事了,去告诉后殿密室里那个身穿紫色道衣的胖子,就说闲云观主人在坐忘峰等他问话,半个时辰不至,后果难料。”说完之后就与聂婉娘一个闪身失了踪影。
灵聪兽正爬在巨树枝头费力的够着一个鸟窝,见陈景云和聂婉娘离去时竟未等它,不由恼怒的叫了一声,两只短粗的胖腿一蹬巨树,胖墩墩的身子就化作一道影子向着空中追去。
可怜灵聪兽足下那颗长了千年的古树,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自半截处断去了。
猥琐道人卜兴山听了陈景云的话后骤然一惊!之后又不敢置信的猛揉眼睛,在大腿上狠掐了一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脑子里就只剩下那句——“闲云观主人!......后果难料!”
魔怔了一般的叨咕了几句之后,卜道人大叫一声就要奔往后殿密室,岂料就在此时,众香客齐齐指着他的头顶骇然惊叫,卜道人抬头看时,就见半截巨木带着大伞一样的冠盖正向他当头砸下!
眼见着避无可不,卜道人再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手,把脚往地上猛地一顿,之后吐气开声,身上的道袍立时鼓胀了起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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