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和县丞对视一眼,好半天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夏粮收割之后,按理是要征税的,朝堂上面对我们有着考核,所以才会过来向您求个准许。”
顾天涯点了点头,语带慎重的道:“自古只要有国,民间必然有税,征税这种事,不会因为遭灾而免除,除非是皇帝亲自下旨,否则该征的税收一定会收。有了灾荒可以赈济,但是税收之策不可强改,因为这是规矩,乱了规矩会有大害。”
两个官员一脸惊喜,连忙问道:“那您是同意征税了吗?”
顾天涯又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继续刚才话题又道:“征税,是律法,赈灾,是国策,律法定下了不能起身来,负手望着田垄四周的流民,那些流民拖家带口,顶着烈日在田边观望,她们的脸上全是渴盼,她们的眼中全是羡慕。
那是一种渴望参加劳动的渴望,那是一种羡慕收割夏粮的羡慕。
自古以来,民并不怕累。
她们渴望劳动,渴望享受丰收的喜悦。
因为,那代表着能够吃饱。
顾天涯缓缓吐出一口气,猛然双手抬起来围成一拱,仿佛要把无数百姓拢在怀中,大声道:“从今天开始,这些流民全是五阳县人,既然成了五阳县人,那么她们有资格参与夏收……”
两个官员先是一震,随即变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这些流民足有上万人,五阳县里没有这么多的地。”
顾天涯微微而笑,淡淡道:“我徒儿会退还四万亩地。”
“那也不够,四万亩地最多只能养活四千人,缺口太大,无法满足。”
“呵呵,谭家还剩下四万亩地……”
嘶!
两个官员倒抽一口冷气。
县令小心翼翼看看四周,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动谭家?那可是您徒儿的母族啊。”
顾天涯面色平静,淡淡的道:“在我眼中只看到上万个流民需要活着,而整个谭家总共只有三百口人不到。他们三百口人,平分四万亩地,太肥了,也太浪费了。”
“这,这……”
“放心,我会有所补偿的。”
……
这时县令忽然拱了拱手,低声又道:“即便把整个谭家掏空,总共也只能弄出七万七千亩地,因为谭家人也需要活着,三百人必须留给他们三千亩地,这样人均一百亩,乃是大唐授地分田的底线。”
顾天涯点了点头,道:“此事合理。”
县令迟疑一下,低声再道:“就算您弄到了七万七万亩地,实际还是远远不够的。光是眼下的一万多个流民,这些土地就不够分授,但是您应该知道,还有流民在源源不断的涌来。所以……”
“所以还得想办法!”
顾天涯明显胸有成竹,突然抬手朝着南边一指,笑悠悠的道:“那边有一群人,欠了我的情分,我来五阳之后连续哭了两场,可不是让他们自领军棍就能糊弄过去的。他们得给我土地作为,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个官员登时一惊,下意识道:“您这是要从天策府的手中抢土地。”
顾天涯呵呵两声,淡淡道:“五阳县的南面跟河南道接壤,同时又和西边的河东道接壤,我已派人骑马探查多次,发现接壤之处大约有十里范围的荒丘,因为地势上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我拿过来也没人呲牙。”
他说着看向两个官员,笑着问道:“十里宽广的一片荒丘,可以开垦多少田亩?”
县丞是个精通政务的人,稍加思索立刻做出答复,道:“最少得有三十万亩,但是荒丘缺水只能垦出劣田。连旱田都算不上,只能算作最低劣的劣田”
“劣田也是田!”
顾天涯目光灼灼,沉声道:“劣田虽然出产太差,但是种上粮食同样可以活人。只需要授田之时增加亩数,一丁一口给予三倍的劣田作为补足。三劣等于一良,收获足够吃了。”
两个官员兴奋起来,不过心中仍是怀着担忧,忍不住道:“这样不吭不响的占据河南道土地,会不会引起天策府的暴怒?”
顾天涯极目远眺南方,一字一顿的道:“我亲自出手去拿,他们已经对不起我了。”
这话说的十分高傲,两个官员明显咂舌。
但是顾天涯已经不再继续这件事,反而突的朝着两人拱手一笑,语带打趣的道:“恭喜两位,坐地升官。”
两个官员先是一怔,随即各自苦笑起来,同样拱手道:“但愿您能撑住,千万别把我们卖了。我们曾向世家投卷,得了举荐方才为官,可惜世家陡然撤出河北道,我们属于被抛弃的小官员,现在举目无助,满心都是惶惶。”
顾天涯微微而笑,语带深意的道:“那就跟着我混吧,你们应该知道我媳妇儿是平阳公主。”
两个官员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决断,突然一起点头道:“河北道是公主的采邑,严格来说我们确实算是公主的属官。所以,我们不算背叛朝堂……”
顾天涯哈哈大笑,伸手在两人肩膀一拍,温声鼓励道:“恭喜两位,原地升官。”
这话他刚刚说过一次。
然而这第二次并非随便说说。
他猛然探手入怀,赫然掏出两份空白的官位告书。
他将两份告书直接往两个官员手里一塞,笑眯眯的道:“拿回家去自己填……”
我的老天!
两个官员呆立当场。
自古至今,除非是乱世,否则官员升迁极其严谨,何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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