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历八十九年深冬的夜,风雪凌冽,由北方冻土荒原而来的强劲寒风,带着如野兽般的咆哮嘶吼,于这座天下第一雄城的大街小巷来回肆虐,躲于家中的神京城子民们,依稀还能听到虚空深处不断响起的阵阵闷雷。
“冬雷震震,实属反常,这风雪也来得太猛烈了些,好似要将前段时间好天气所积累的雪,一次性完全释放。”
神京城内数量众多修行者,站于窗口,纷纷发出相同的感叹,他们的灵绝比之普通人要敏锐,因此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那弥漫于虚空的天威。
有时候,帝威就等同于天威,而白帝宫凌波殿内,浓郁到极致的帝威,几乎将殿内那一株株燃烧的火烛整个完全点燃,一瞬间燃烧成灰烬。
老太后回了内殿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但是赵御依旧跪地没有起身,他并不期望光光凭借跪地,就可让老人回心转意,因为对于一位活了这么久,意志坚定的时代翘楚,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很难再改变。
赵御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
年轻帝王的身旁,胭脂较小的身影也静静地跪着,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陪伴,赵御跪一天,她也跪一天,赵御跪多久,她便跪多久。
凌波殿内殿之中,简陋依旧,没有外殿遍地的万千火烛,只有一盏不灭灯,于床头散发着悠悠光芒。
回来之后的老太太,并没有如她所说入睡歇息,而是轻轻靠着床头坐着,身子微侧,用漆黑暗淡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那盏灯火,橘黄色的光芒自灯中洒出,照耀在老太后苍老憔悴的面庞之上,就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
“辛红,你去外殿看看御儿,老身我想独自待一会。”
淡淡的声音自老太后的声音向外传出,缭绕于整个内殿之中,随后一直在身旁伺候着的中年宫女,有些担忧地开口回应:
“娘娘,您若有事寻奴婢,轻摇床边的铃铛即可,奴婢会每隔一炷香进来探查一次。”
“放心吧辛红,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在元日佳节之前,本宫都会活着,我死也要死在大夏历九十年!”
老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沉重,但是中年宫女辛红却再难以抑制,泪如泉涌,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响,跪地叩首之后,轻轻退出殿外。
随后,整个凌波殿内殿之中,只剩下了斜靠着,气息有些急促的老太太和一盏灯。
其实这数十年来,这凌波殿内殿,都是这般情景,一人一灯一长夜!
老太后侧过头,注视着没有任何煤油,却凭空而燃的火苗,尽管她已经被天人五衰完全剥夺了视觉,但是这么多年的陪伴,老太太早已将这盏灯的模样,甚至燃烧的形状都了熟于心,因此她漆黑,被涂了墨汁的双眼之中,逐渐倒映出了一盏灯的模样。
随后老太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之色,也只有在这盏灯之前,她才会出现如此神情,轻轻开口道:
“圣上,臣妾快死了。”
此言一出,这盏安放在床头的不灭灯,突然一阵狂烈无比的摇晃,而那朵不断上下跃动的火焰,几乎要自灯中直接跳跃而出,但是这一切,无法视物的老太后,都无法看到,随后她淡淡的声音继续传出:
“自扭腰州回宫的时候,臣妾便尝不到任何味道,前几日,我也看不见了,圣上知道臣妾这辈子什么都不怕,但就是怕黑,因此才会在这凌波殿里放了这么多蜡烛,也苦了辛红这个丫头,明明是一位火属性法修,却只能每日给我这个老太婆点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大好青春。”
对着灯言语的老太后,语气不再是看透生死的洒脱和淡然,反而有着一丝小女孩的情绪,继续开口倾述道:
“天人五衰之劫,会逐渐剥夺五感,继味觉和视觉之后,嗅觉,听觉和触觉都会消失,整个灵魂会被锁在无尽黑暗之中,很可怕呢,不过御儿他很有心,也很强大,费尽千辛万苦自巨神海底拉出了一具锁元棺,甚至还砍了白冥修的头颅,这其中的艰辛,臣妾都知晓。”
说道此处,老太后停顿了片刻,平复了一下急促的气息,继续淡淡开口:
“但是臣妾拒绝了,圣上,你知道臣妾怕黑的,这锁元棺之内,没有圣上的不灭灯陪伴,臣妾不想去。”
随后,老太太再次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声音继续缭绕于跳动不止的灯焰之旁:
“锁元棺这等神物,可遇而不可求,大夏得二已经是大福缘,臣妾这个活了这么久的老太婆,总要给胭脂的这个小姑娘,留下一条后路。”
时间流逝,逐渐到后半夜,但是风雪依旧,而到了寅时末,位于神京城中部的紫竹和柳叶两条巷子,就像约好了似的,同时点起灯火,灯光透过窗口传出,照亮整一片雪夜。
住在这两条巷子内的大夏各部官员,已然收到了来自白帝宫的旨意,因为扶摇大帝归宫,今日早朝继续恢复运行,所以大雪漫天之下,官员们纷纷自被窝之中钻出,穿戴好官服之后,然后一路着小跑钻进马车。
随后两列由马车组成的长龙,首尾相连,自两条巷子中驶出,驶过被白雪覆盖的白帝宫外白玉大道,缓缓进入午门。
凌波殿外殿,一道魁梧的身躯缓缓由外走入,来到跪了整整一夜的年轻帝王身后,同样跪地,轻轻开口,磁性醇厚的声音传出: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早朝将启。”
“让他们暂时先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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