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罗望的杀青戏来了。
后面的剧情罗望已经拍摄完毕,这一场比较耗神,所以留到了最后,拍完就可以回家去休息。
荣宅里,到处悬挂着惨白的灯笼,随着微微凉风摇动。
荣笛是被人杀害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但是荣笛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停柩第三日,吉时将到,今日荣笛就要下葬。他的尸体已经清洁干净,冰冷而安详。
“开拍!”
荣念的脸色比起她第一次出场更差了,整个人像是纸糊的,一吹一碰就要破。
她将轮椅移近棺柩,看着荣笛年幼的脸,五官都还没长开,一团娃娃气,这确实还是个孩子。
荣怀走入房间,将手压在了荣念肩上,哑声道:“大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这几天里,荣怀也一下老了好几岁,只是老人一生经历过太多事,不致被压垮。
而荣念看起来就快要垮了。
“前几日,他还说要送我出嫁呢。”荣念轻轻说道,“我却要先送他出殡了。”
荣怀眼中含泪,几瞬之后又忍了回去,说:“荣家需要你。”
“小笛最需要我,可我没能护住他。”荣念神色漠然。
“这不是你的过失。”荣怀急切道,“人有旦夕祸福,这事谁能阻挡?”
“怀妈!”荣念眉头微皱,加重了语气,然而这两个字就好似用光了她存着的一口气,喘了许久她才又恢复平静,不过脸色是比刚才红了一点,“我现在只想凶手认罪伏法,别的我顾不上了。”
“可是荣家……”
荣念打断她道:“小笛也是荣家人,如果荣家兴盛的代价是小笛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荣家值得你守护吗?”
荣怀怔怔地看着了无生息的荣笛,半晌叹了口气。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荣念当她不存在似的,直到荣怀又说了一句:“大少爷,二少爷,两位小小姐,也是荣家人啊。”
“我累了。怀妈,你出去吧。”荣念冷淡道。
荣怀终于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佝偻。
空旷的房间里,荣念沉默地看着荣笛苍白的脸,不知不觉塌下了肩膀,弯曲了背,她此时的姿势透着柔弱无助,眼中满是痛苦,水雾渐渐漫上眼眶,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抚摸已经死去的弟弟,又害怕惊扰了他睡觉一般缩了回来。
她的脸色疲惫而温柔,眉头锁着又像在为什么事犹豫不定,荣怀的话对她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最后她胳膊撑在膝盖上,身体缩成一团,脸埋在双手中,从背后可以看到她的双肩微微耸动,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好,这条过了。”
现场静静的,杭朔的声音也不大。
罗望半天没有抬头,杨牧从道具棺材里坐起来,看了看她,说:“姐,我又活了,你看!”
听见杨牧的声音,罗望才抬起头,她糊了两手眼泪,脸上的妆也有点花了,幸好妆很淡,还能看。
“呼……”罗望长长地吐了口气,嘴角勾起来,“让我看看你是人还是魂。”说着她伸手在杨牧胳膊上捏了几下,杨牧浑身都是痒痒r_ou_,“哇呀”倒回棺材,他的经纪人赶紧过来把他提溜出来。
牛玉萃也走了过来,把轮椅推到杭朔边上。
“导演,这一条怎么样?”罗望问。
“声音,”杭朔说道,“声音里的情绪还可以再复杂一点,你比如说打断荣怀的那一句‘我累了’,疲惫感可以再深一点。”
罗望:“那再来一遍吧?”
杭朔考虑片刻,很快摇头说:“那就和你后面的表演接不上了。后面荣念还是在为荣家出力,这儿要是改了,荣念最后病倒的那一场也得重拍,我对那一场非常满意,没有必要。”
杭朔要考虑的比罗望多得多,电影中多个角色之间的协调、单个角色前后的照应等等,罗望听他这么决定,仔细想一想,承认杭朔说的有道理,她点下头问:“那我就杀青了?”
“杀青了!”杭朔大声宣布。
一次杀青俩配角,剧组办了杀青宴,地点就在罗望进组前俞柳请客的那家饭店。
罗望进组一共二十七天,杨牧比她稍长几天,一个美人一个小孩,想也知道两人在剧组里人缘很好,被邀请的二十多人悉数到场,将剧组包下的这个包厢坐得很满,气氛热闹愉快。
编外人员俞柳也收到邀请。
这次她没有做太打眼的举动,坐在杭朔和孔临附近,几人讨论着杭朔筹备的下一个剧本。杭朔和孔临都是细心的人,很快就发觉俞柳时不时投向罗望的视线。
杭朔:“啧啧。”
孔临:“注意口水。”
俞柳看着他们微笑。
杭朔脸皮不够厚,被她看得心虚,说道:“罗望这个演员不错,我看好,只要好好演戏以后一定有大发展。”
孔临也说:“我们算‘捡漏’了,她上一部是韩一策的戏,应该打算走商业片路线,要不是受了伤,不方便接别的活,可能这次就错过了。”
俞柳:“不会,知道是杭朔的电影,她一定会争取机会。”
几人聊着,又谈起了《故园》的宣传,俞柳对一部电影从雏形到上映的全部流程都很熟悉,虽然对做导演不感兴趣,不过分析起和电影有关的事情,确实也让杭朔和孔临都有所得。既然罗望加入了,电影宣传的确不能再和过去走相同的路子。
“姐,你在看杭导演吗?”
杨牧顺着罗望的目光方向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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