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捏碎的木渣深深刺入了寒昭的手指中,殷红的血液顺着纹理淌下。
好不容易等他把这剧痛适应下来,立马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至鼻尖,缓缓滴下。
他眼睫一颤,声音沙哑地呢喃:“不见了……”
一身红衣慵懒姿态的段鸿雪不见了;一旁看热闹的师弟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阁楼,一切如大风刮过般的杂乱,留下幻影般的蓝色尘埃漂浮,片刻就消失了。
寒昭呆坐在中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有根弦忽然断了,连思维都有了片刻迟缓。
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好受一点。几声轻响从他背后响起,寒昭没有回头去看。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你犯禁了。寒昭。”
寒昭手从头发上滑下来,无力地打在地上。他闭了闭眼,轻轻说:“我知道……我知道啊……”
轻飘飘的声音被一阵风吹走,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道清冷的女声,寒昭回头看的时候,只看见淡蓝的碎影,不消片刻就无影无踪。
想来刚才的段鸿雪,也是这样消失的。
寒昭扶着窗木站起身来,往手上的伤口看的时候,不仅殷红的血液消失,连一道伤口都没有留下。
他缓缓靠在了窗边,闭眼缓了缓,往万春楼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一群布衣平民挤着推攘着,神情也依旧淡淡,直到一道声音出现:“啊,师兄!”不远处挤过来一个少年,一把拉住他手腕往外扯。他额角还悬着汗珠,满脸惊喜,显然是找他找了许久。“可算找到你了,害我好找!”
“师兄,你哪儿去了?今日是段公子的生辰啊,你答应他要一醉方休,不会忘了吧?”
寒昭一笑,道:“不会忘。”
他此刻想起厉曜的一句话。
“阿昭,世上最麻烦的不是心魔,”月华下,厉曜倒了杯酒推给他,惆怅叹惋道:“而是明知有了心魔,却不愿走出。”
师弟还在拉着他往前走,可寒昭却忽然停了下来。少年诧异地回头看他,“师兄?”
寒昭把他的手一点点拂开,神色愈发冰冷地像个成人。
“师兄,怎么了?”
寒昭回头,不远处正欲走近的厉曜立马驻了脚,嘴角噙笑,fēng_liú儒雅。
寒昭拉着师弟的肩膀把他推给厉曜,少年诧异又惊恐,“师、师兄……?”
厉曜扶着少年肩膀,温文尔雅地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眸柔中藏锋,带着能一眼看穿的犀利,就一如多年前真正的厉曜。他问:“阿昭,去哪?”
寒昭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平静:“厉曜,我要去杀一个人。”
厉曜微微一笑,不问原因不问去向。
寒昭眸光一动,对厉曜抱了一下拳就雷厉风行地飞身前往万春楼。段鸿雪从来懒散,红衣加身没骨头似的半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只沾了颜料的狼毫笔,笔尖正轻轻点在屏风上。
见寒昭破门而入,段鸿雪笔尖一顿,彩墨晕开,他瞥了一眼屏风,把毛笔随便扔在桌上,“你来了?”
寒昭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道:“我来了。”
段鸿雪敏感地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杀气,挑了挑眉刚站起身来,寒昭放大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那种冰寒冷漠的神色,是他所认识的寒昭决不会有的。
寒昭对上段鸿雪闪烁着疑惑的眼睛,眼睫颤动一下,闭了闭眼,手一抬,一把雪刃立马出现在他手心里。
下一刻,这把雪刃刺穿了段鸿雪的腰腹。
金线绣制的衣袖一摆,红衣染血。
寒昭把剑缓缓拔.出来。
段鸿雪:“你……”
寒昭轻轻抚摸他的脸,把他无神的双眼盖上,低低的一句呢喃说出口,不知道是在劝慰谁。
“我只是在杀死我的心魔。”
段鸿雪费尽力气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渐低:“那……成功了吗?”
寒昭看着手下的肌肤化成浅浅的光块消散,觉得手心好像还残留有一丝温度。他凝视着空荡荡的地面,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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