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假的?”
“我看看我看看!”
的确是下起了雪,绒毛似的,接连不断地向人间落下来。房舍上攒了薄薄一层,像冷饮从冰箱取出时,表面所结的白霜,哈一口气就能化掉。
“我好几年没见过雪了……”
“我也是。”
“希望这次可以下得大一点!”
“我们吃饭去吧,吃完看够不够玩雪!”
陆月浓往窗外看了会儿,没说什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出了教室。
这天午后,同学们撑着伞,来到张灯结彩的大礼堂,观看文艺节目。
文艺汇演的节目或由学生策划,或由老师贡献,早在十月份就已开始申报筛选,经历排演修改,最终取15个左右登台,每年倒也不乏亮点。
舞台顶端挂着一道横幅——顺城中学2006-2007元旦文艺汇演。红底白字,鲜明醒目。学校节俭异常,这个“6”和“7”的看着崭新些,显然是贴上去的补丁。
陆月浓坐在大厅靠左的第三排,离舞台不近不远,他斜看着那道横幅,不知能从中看出什么花来。
左列3-4排,刚好是高二文英班的位置。待郁冬把人头点齐,确认一整个班坐齐了,除流动人员外,并没有出现失踪人口,大家才解放似的放松下来,天南海北地讨论开。
陆月浓左手边的座位是空的。想来奇怪,他其实没有特地给谁留,不知怎么,就坐成了这个样子,但他不是会大声说“老师我这怎么没人坐”的性子,也就由得它去。
这确实是班里人的“默契”,虽然不晓得是哪门子的约定俗成,但在董力帆和王治宇看来,倒是颇为羡慕的。
虽然郁冬人格魅力出众,很多人都想继续留在他班里,但分班考试残酷,留不留得住还是要靠真本领的。自从削尖了脑袋挤进文英班,班里的同学大换血,熟悉的总共留下了七八个,这还是郁冬buff加成的结果。
新班级新同学,自然重新编排位置,结果,王治宇和董力帆被隔了两排,在喜庆的新学期伊始,生生上演一出兄弟分爨。自此,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课间讨论游戏都得多跑点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反观江倚槐和陆月浓,就好像被神眷顾了般,照旧坐在一起。这位神十有**名叫郁冬。
礼堂仅开了半扇门,此时显得有些逼仄,人群少不了推推搡搡,缓慢地拥入。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块块拼凑起来的彩点子,正极为艰难地挪动,仅能从方位和校服的颜色,大致推出是哪个班级。
陆月浓视线转至门口,又漫无目的地看着。进来的由整班整班的大部队,到三三两两的后来者,直到最后没人了,门又被值班老师阖上。陆月浓看了很久,像是看倦了,把目光收回来,开始闭目养神。
董力帆起初还纳闷陆月浓为何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等校长把开幕词的稿纸往手里一摊,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全明白了。
不愧是陆月浓,一切行为都带有超前性。
董力帆暗自在心中握拳:学习陆哥好榜样。
校长那点融合了乡土与时代的口音,把一份热情洋溢的开幕词念得如同基层工作号召会议,仅听几句,就让人感到索然无味,困意顿生,估摸着听够五分钟,失眠症患者都想梦会周公。
王治宇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眼泪差点流下来,他百无聊赖,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便小声模仿着校长的口音,捏着嗓子说了一段开场白。
董力帆敬佩他的模仿能力,但仔细一琢磨,又发现了问题:“这词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王治宇想了想,精准定位到一年之前的记忆:“我们去年汇演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段话?”
“好像是的。”董力帆豁然开朗,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惊讶完“回锅稿”的万能,又在无聊之余对节目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眼神一拐,打起陆月浓的主意,“陆哥,你知道今天汇演的节目单子吗?”
陆月浓平日里时和学生会有来往,很容易就能看到节目单子,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知道。”
董力帆眼前一亮:“有什么亮点嘛!”
陆月浓脑海里闪过三两记忆,从中择出高三6班师生安塞腰鼓表演、校长出演的小品《秃鹫》一类的品目,按照经验,这些都算是学生眼中的爆点。不过就他个人而言,倒是更期待高一2班的话剧新编。
理清想法,陆月浓刚欲开口,王治宇却立刻扑过来,拦道:“不不不,别剧透,陆哥你别说,我们自己看!”
陆月浓便不再开口,任由董力帆泪眼婆娑地和王治宇大战三百回合去了。
但这天的节目实在没什么意思,陆月浓断断续续地睡到了尾声,才在歌剧声中悠悠转醒,节目没多久也结束了。演员们并作一排,鞠躬谢幕。
陆月浓想:好像睡过头了。于是跟着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鼓掌。
红色的帘幕从两端向中间闭合,主持人回到台前。
男主持是理英班的班长李嘉栋,未分班时,陆月浓常与他在办公室碰面,是个说话自带共鸣效果的小正经,倒是颇有领导风范。女主持则是隔壁班的班花禹雨,她美丽开朗,成绩优异,但让陆月浓印象深刻的一点,却是据说她与江倚槐关系不错。
为什么说是“据说”呢?因为陆月浓曾有幸从别的学生口中,听过一段“fēng_liú韵事”,可在同样在一旁偷听的江倚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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