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到远处马蹄的哒哒声,他赶忙转头,伸着脖子朝前望去,果然,不远处有那么几人骑着马,飞驰而来。
是王兄回来了吧。
吴仲这样想着。
许是兄弟两人心有灵犀,吴章远远就看见了等在山脚下的一批人,看着阵仗与衣着,定是宫中的人,而为首的人身形似是少年,想来也是王弟吴仲了。
“仲儿——我回来了!”
前方传来吴章明朗的声音。随后马匹缓缓减下速度。只见一位身手矫健的少年从马背上落地,快步走向吴仲,脸上是一个明朗的笑容。
说是多年未见,可这熟悉的感觉令吴章觉得分外亲切,记得自己当年临走时,吴仲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时过十年之久,如今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他的脑中那个面容稚气、口气老成的王弟模样,逐渐与面前的少年重合起来,越发清晰。不过还是与想象有所偏差,到底是随了他母妃的样貌,更多的是沉静温婉。
“仲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吴章一把揽住吴仲的肩膀,问道。他虽然也想着早些见到王弟,可毕竟还没有回宫,这路途上指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他可不想让多年未见的王弟有任何闪失。
吴仲微微抬起头,歪着脖子,看着吴章,回道,“我担心王兄路上多有艰险,便向父王要了些人,跑来接你了。”
“你丫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吴章有些吃瘪,这么大一个人从九昭跑来大吴,虽说路上也的确有些麻烦,可好歹他也是大吴的大王子,说出事就出事,那能像样么?居然还让这么年少的弟弟来接真是,气人。
“王兄,其实我就是想你了……”吴仲委屈地撇撇嘴,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诶呦,早说嘛,多大点儿事儿!”吴章拍拍吴仲的肩膀,朗声笑道。
听闻,吴仲并不回话,偷偷白了吴章一眼,心想着,这可是大事儿,十年未见,联系全靠书信,要不是因为宫中事务繁多加之他又年幼,或许早就偷偷跑到陵安找吴章去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出发,争取天黑之前回宫。”吴章突然严肃道,说完便又跳上马。
吴仲看着骑上马的吴章,瞬间觉着到底是兄长,这言行举止终究是长他几分。
夜里,吴章回府稍作休整后,便跟随吴仲一同进宫,面见大吴王吴越。
端坐在大殿上方、身着华贵的男人,听见内侍喊着“大王子、二王子觐见——”,忽地从座椅上站起身,赶忙走到书桌前,看向门口。
不过多久,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快步走向吴越。
“儿臣见过父王!”
“儿臣见过父王!”
两人异口同声道,然后恭敬地下跪向吴越拜了一拜。
吴越看着终于团聚的两兄弟,心里十分欣喜,上前扶起两个儿子。
“都起来吧。”
“谢父王!”“谢父王!”
“长大了,看着都和本王一般高了!”吴越双手握住吴章的双臂,仔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高的吴章,心里感叹着,这孩子越发像他自己,剑锋一般的浓眉,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倒是嘴唇像极了他亡故的母亲,丰润有型,嘴角微微上扬。
吴章看着吴越,十年未见,父王的鬓角竟已花白,眼角也有了些微细纹,他的眼眶有些酸涩,看向父王,却也没让眼泪流下。
“父王,”收起情绪,吴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儿臣有要事想与父王和王弟商量。”
吴越听闻,轻轻拍了拍吴章的肩膀,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上座。
“九昭已经攻下陵安。父王,我们真的不能再纵容了。”吴章说道。
“宗政瑾现在就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逮着谁咬谁。本王还听说,他连自己的臣子都因为劝阻他不要再行战事而被革了官职,如此刚愎自用,我大吴也绝不能姑息。”吴越愤愤地说道。
听着父王与王兄的对话,吴仲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道,“既然九昭行事狂妄,我们何不做些什么?三国分立,若他九昭一国独大,必定打破原有的平衡,倒不如,我们抢先把这不安定的人除了的好。”
听完吴仲的言论,吴章赞同地看向他,说道,“儿臣也是如此想的,既然是九昭挑起的纷乱,那就由他来结束。”
“不,此事尚且从长计议,”吴越摇摇头,皱着眉头,否认说,“这场纷乱的确因由宗政瑾结束,可你们要凭什么去对他九昭王动手?动手后,又由谁来收场?怎么收场?最主要的,你们忘了,这天下还有一个高安王郁林慕卿。你们说说,要如何动手啊?”
如此一番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突然问住了吴章和吴仲。
当年,就是因为高安王与九昭王政见不合,万历帝君才将两人分开封地,将一直崇尚平和的大吴王吴越赐封在两国中间,并赐派最重的兵力于大吴,用以防止两国起纷争。多年过去,高安王虽依旧与九昭不和,但也无心与其争锋,与大吴王一样崇尚平和,希望天下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而本因在陵安遇难时,应该出兵援救的大吴,却因为吴越的私心,而并没有出兵相救。此事,吴仲问过原因。吴越告诉他,九昭野心众所周知,刺杀帝君是早晚的事,若是借帝君薨逝、陵安沦陷,来平息他多年的不甘,倒也未尝不可,故此,他并没有出兵援救。只是未曾想到,他的一时心软,倒给自己搬起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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