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通了这点,我便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大宋的出路,不在什么新军和火器,而在于根基,在于朝堂,在于每一个士人!所以我便决定弃医南归,以文字激发国人的意志,毕竟,医术再好也救不了一国之人啊!”
……
10月12日,华亭县,新汀镇。
“抓到了,抓到了!”
“就是这个恶妇!”
“真是可恶,打死她,打死她!”
新汀镇是紧邻着华亭县城的一个镇,由于靠近一条主河道,很是繁华。镇上有一个“济慈堂”,据说是百年前本地出过的一个大官给家乡捐建的,用于收容孤儿寡母什么的。以前这院子一直破破烂烂的,镇上人也不太在意,不过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兴旺起来了,经常有大车进进出出。直到近日才爆了出来,原来是经营这座善堂的郑母强迫院里的孤儿和寡妇们织布出去卖,每月能出上百匹,差不多是日进斗金了。这就激起了镇民们的众怒,他们在本地士绅的带领下,纠结了本地报纸的记者和县城来的衙役,将济慈堂团团围住,把郑母揪了出来,准备给她施以正义的审判。
郑母瘦瘦小小的,此刻被抓散了头发盖住脸面,也看不出岁数,跪在街面上不住磕着头。而周遭的围观群众则不被她所迷惑,依然在不停地朝她扔着土石。在她身后,不少镇民已经急不可耐地冲到了济慈堂内,把里面的罪证,例如尚未售出的布匹、织机还有桌椅瓢盆之类的物什搬回家去妥善地保存了起来。搬着搬着,几个人居然撕扯着扭打了起来。
院门口,十多个或高或矮或老或小但无一例外都又黑又瘦的善堂住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副场景。啊,他们虽然不用再被逼着织布了,但以后他们该怎么生活呢?
看着从院里逐渐搬出来的几台织机,刘员外有些后怕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身旁的纪铭说道:“这黑心善堂着实可恶,还好有善心人士举报,不然放任他们这么做下去,遗祸无穷啊!”
当然遗祸无穷了,这种不用给工钱的作坊,得把布价压到多低?刘员外自家的生意得受到多大的影响?说严重点,这可是动摇了国本啊!
本来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是经过了一个族侄引荐的好友纪铭点拨,才发现了这件事,拿起算盘来一划拉,才发现问题有些严峻,于是组织乡邻发动群众把这家善堂给砸了。现在看来,还好砸得早,不然过上一阵子,得产多少布匹出来?一地每年能卖出去的布就那么多,她多卖一点就是自己少卖一点啊!
想到这里,他赶紧又对纪铭做了个揖:“容肃忧国忧民,实乃世人楷模啊。”
纪铭回了一礼,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对了,刘兄,你家书香门第,又有偌大家业,可曾有办份报纸的意图?”
听到“书香门第”的称赞,刘员外脸上一红,他家连能过发解试的都没几个,哪里配得上这个称呼?不过被人夸了心里总归是舒服的,于是他回道:“报纸?那不都是大家大户办的么?我也能办得?”
纪铭说道:“自然办得。我前日去与浸香书坊的陈东家谈过,一份报纸印来也不过是十余文的耗费,转手卖出去就能赚一倍还多,只需招人写些文章、采访一点时事即可。若是办了报,对刘兄的名望也是大有助益的事……”他指了指旁边那个嘉兴旬报的记者,“你瞧,若是以往,官府对这种事会襄助吗?但现在有了记者在场,他们就不敢不闻不问了。为何?不就是怕报纸对他们批驳一通坏了官声吗?若是刘家也有一份报纸护身,那么以后行事自然也要方便不少。”
纪铭前天跟陈维纲聊了半天,在给陈维纲灌输了一堆异端思想的同时,也被陈维纲说服,决定不一下子搞什么激进的檄文,而是先办一份小报,逐渐把自己的思想介绍出去,由浅入深,养出名望来再说。但是他家也不算什么大户,办报有些困难,于是就想起刘员外这么个土豪来了。
刘员外被他一忽悠,颇为意动,不管能赚多少,既然赔不了,那总归是个能提升刘家气质的好东西:“甚好,不过此事还请容肃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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