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宸笑答:“成。去买吧,晚上等我回来做。”
夏许挑了挑眉,很高兴的样子,正要离开,喻宸忽然喊了声“许哥儿”。他刚转过身,就被喻宸抵在墙上,温柔地亲吻。
幻觉在敲门声响起时戛然而止,喻宸轻柔眉心,无力地靠在墙边。
那天晚上,喻宸做了夏许点的三道菜,而后孤单地吃完、洗碗,睡前倒了杯红酒,像划亮火柴似的等着夏许。遗憾的是,直到睡着,幻象也没有出现。
他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早在刚产生幻觉后不久,就去看过心理医生,冷静而理智地接受治疗。
但内心深处,他又拒绝这种治疗。
明知道夏许是幻象,但幻象那么真实,就像夏许真的回来了,与他一同生活,插科打诨,有时搂在一起甜蜜地亲吻,有时像普通情侣一般拌两句嘴。夏许脾气好,从来不真的生气,有些大男子主义,吵架怒不过三秒,三秒之后立马乐呵呵地扬起下巴,“喻宸,你生气啦?来来来,让我哄哄。”
这样的幻象,让喻宸难以割舍,就算是幻象消失之后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他也甘之如饴。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关于夏许的幻觉,早在当年接受“矫正治疗”时,夏许就曾经出现过。
“同性恋矫正”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无异是身心双重摧残,喻宸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也不过一介ròu_tǐ凡胎。那段时间他的体重急速下降,一次虚弱到失神失智时,他看到夏许将自己抱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抓着夏许的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着说难受,说痛,说受不了了,说想离开……
夏许似乎在说话,但他什么也听不见。幻觉的最后,是夏许低下身子,亲吻他干裂的唇。
清醒之后,他陷入极度的恐慌,担心在意识不清时让别人知道夏许的存在。那之后,他竭力不让自己想起夏许,偏执地要把夏许从脑子里赶出去。
直到“治疗事故”发生,幻觉都没再出现过。
当年他害怕产生幻觉,如今幻觉却成了他生命里的寄托。所以就算知道自己病了,看似积极地配合治疗,潜意识里却是抗拒的。以至于虽然每周都与心理医生见面,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只是在有外人的场合,他掩饰得极好,等喻筱发现他不对劲时,他已在幻觉中挣扎了大半年。
那天是周末,他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早上起来去超市买了两口袋食材,回家忙了一上午,做了满桌子夏许爱吃的菜,摆了两套餐具,一边吃饭一边与夏许聊天,还往夏许碗里夹菜。喻筱敲了半天门,他才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收拾,就恍恍惚惚地去开门。喻筱看到那一桌子菜和夹满菜的碗,眼泪就下来了。
喻宸很尴尬,在喻筱的逼问下承认自己心理出了问题,在治,但没什么效果。
几日后,喻筱赶到公司,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北京一家心理治疗所的医生。
喻筱说:“不能再拖了,这周末就去见见这位医生。”
喻宸放下名片,苦笑:“心理治疗哪里都差不多,关键还是看自己。我最近忙,没时间去北京。”
“必须去!”喻筱眼中全是担忧,“小宸,你听我说,这家治疗所和咱们安城的不一样,这是军方的机构,很多遭受心理创伤的军人都在这里接受治疗,你去吧,一定能治好的!”
喻宸抬起头,目光倏然一紧。
第33章
初秋,北京的天空又高又干净,蓝蓝的,像未起风的海。
喻宸听从喻筱的安排,与名片上的周医生预约好时间,抱着虚无的希望赶来北京。
这希望并非指治好自己的病,而是在这有不少军人的地方再遇夏许。
当初夏许因为他的一句话放弃锦绣前程,投身军旅,只为找到不告而别的他。如今他抱有的便是这大海捞针般的希望。
可是来到治疗所之后,这个想法改变了。
治疗所位于一处机关院落中,进出的几乎都是身穿迷彩或是常服的战士。喻宸在离预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时赶到,以熟悉环境为借口,在所里散步。
一名高大的男子从一间咨询室里出来,等在门口的战友立即上前搀扶。男子目光呆滞,看上去非常强壮,但被碰触的瞬间,却忽然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低声呜咽,脸上没有眼泪。
战友一边哄,一边费力将他拉起来,他站在原地,不停发抖,表情委屈而胆怯:“强哥!我不治了,我忘不了的!你们不要逼我!”
被唤作强哥的人脸色凝重,扶着他小步往前走,很耐心,但也十分焦虑,“会好的,相信我,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擦肩而过时,喻宸看到他们的臂章,闪电与剑,原来是特种作战总部的军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特种兵会哭得像个孩子,眼神无助又空洞,抓着自己战友的手臂,耸肩驼背,哪里还有军人的样子。
喻宸目送他们行至阶梯,往后退了两步,斜斜地靠在墙上。
能戴上闪电与剑臂章的,个个都是单兵之王,熬过了魔鬼训练营,也执行过高强度的作战任务。意志、身体素质早已不是普通军人可比,此时却被打击成这般懦弱的模样。
没有经历过,就不知道他们承受过大多的压力、见识过多少痛彻心扉的死别、这钢铁般的身躯经受过多残忍的虐待……
喻宸不由想,夏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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