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甘奇明确拒绝之后,梁太后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经验里,这种手段是不会失败的,因为她成功过,而且很成功。
“甘相公,奴家当真不值得多看一眼吗?”梁辛初还在努力。
甘奇笑道:“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看了很多眼了吗?太后若是不把衣服披起来,我倒是愿意再多看几眼,若是太后愿意就这么继续谈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甘奇这话说出,那梁太后立马就把落地的一身凤袍拉了起来,衣带一系,又是那雍容端庄的模样。
“甘相公如何才愿意退兵而去?”梁太后语气毫无感情。
甘奇重复了一语:“投降,内附,如此而已。”
梁太后不答,慢慢走回西边落座,自顾自倒酒一杯,一饮而尽。
甘奇摇摇头:“看来是谈不拢了,大军差不多聚齐了,我也该回了,来日再见。”
喝完那杯酒,梁太后看了甘奇一眼,见甘奇已然再转身,她牙关一咬,从桌案底下抽出了什么东西,欲要向前。
就在此时,甘奇忽然又把身体转了回来,问道:“太后要杀人?这可不美,这事也不是你做得成的。”
梁太后抽出的东西,便是一柄短刃,在她想要暴起杀人的时候,却是甘奇陡然转回头了,她拿着短刃,僵在当场。
甘奇如此一身重甲,当面如何杀得了?哪怕是背后,不能精准刺在甲胄连接之处,也不可能杀得了。
出此下策,除了被逼无奈,还能为何?
却见甘奇还几步走到梁太后面前,伸手一夺,还把那柄短刃夺在了手中,笑道:“西夏已然到了让女人上阵杀敌的地步了,何必还要顽抗下去?”
梁太后并非真是那等弱女子,拿兵刃也是杀过人的,此时听得甘奇如此诛心一语,却只觉浑身无力,瘫软坐下,面带悲哀,双眼已无神采,却有泪珠在眼眶之中。
甘奇却是又不走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手中把玩着短刃,慢慢说道:“十万铁甲威武骑,三万多西军,三万草原轻骑,东边击兴庆,西边打甘州。党项往北入的是乃蛮地盘,乃蛮惧我,不会收你。往西要过黄头回鹘,与你们有大仇。若我是你,今日便从了,一世的富贵还有,百万党项人能活,成了宋人有何不可?”
梁太后没了神采,却还答话:“党项还有十万可战之兵。”
“十万可战之兵?”甘奇拿手撑着桌案,手指轻轻敲打了几下,又道:“梁乙埋领兵吗?你准备让他死在哪座城池?嗯?”
梁太后不抬头,甘奇继续看着她,唯有此时,这个女人才有了一点女人的感觉,为何?因为这个女人之前给甘奇的感觉就是蛇蝎,此时精气神一去,反倒有了几分弱女子的味道,毕竟她才二十四岁,还长得极美。
但是甘奇心中没有任何怜悯,也不敢生出任何怜悯,这个女人,得永远防着。
“我倒是挺喜欢你弟弟梁乙埋的,不若让他到我麾下当个将军,我必厚待之。何况咱们都是汉人?”甘奇继续说着。
其实甘奇也在努力,党项人不是不善战,不打仗是最好不过的,能少死人就少死人,若是能再多些敢死之士听从驱使,那就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甘奇还问:“你这就走了?事情还没说完呢。”
梁太后不答,直接撩起帘子出了营帐。
甘奇有些意外,也只能起身,拍了拍屁股,还有自言自语:“得,白来一趟。”
梁太后先出营帐,甘奇随后也出。
一边有个车架,车架前有小姑娘等着,梁太后直接上车而去。
甘奇也不多言,这大概是……谈崩了,也翻身上马。
却见那梁太后忽然挑起车帘,说了一语:“我儿已回瓜州,我姐弟二人会死守兴庆府,城破则党项皆降,城不破,来日等你无奈之时请我再谈。”
说完此语,车帘已下,车也往北。
甘奇摇了摇头,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个弱女子。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兴庆府一旦被甘奇攻破,党项就只剩下贫瘠之地与戈壁沙漠了,再也没有了富庶之地,也就是再也没有了一点底牌。
那个时候再投降?这真的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但是这女人却又知道甘奇会答应,因为哪怕是贫瘠之地,也是需要用人命去攻的,梁太后似乎看穿了甘奇不愿意过多死伤,因为甘奇之前太想说服她投降了。
不过甘奇也不恼,因为他也有收获。远征甘州瓜州,死伤肯定不低,而且补给线很长,还不好走,钱粮花费也不会小,特别是大炮很难运,一路打不过,必然要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破了兴庆府就投降,甘奇倒也乐见其成。
再看那远走的车架,甘奇猛然间又起了一股子征服之感,要彻底把这个女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打得她低三下四跪地叩拜。
“走,回营,点校人马!”甘奇面色已是狰狞,肾上腺素已来。
打仗,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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