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村后山并不大,平原地带并没有很大的山川,但是用来毁尸灭迹还是足够的。
一具尸体,三个活人。
几个人已经拿着锄头在挖坑,准备埋人之用。
甘奇挥挥手招来甘霸,低声说道:“还有三人,你们八个一人一刀,结果了吧,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甘霸闻言吞了吞口水,十七八岁的汉子,热血年纪,说起打架火拼,他从来都是毫不畏缩,甚至说起杀人,他也不皱一下眉头。
只是此时当真要动手杀人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眼前,甘霸心中还是慌张了起来,但是口中却还说道:“大哥,放心。”
甘奇点点头,走到不远一处草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月朗星稀,有些惆怅。
要说杀人,甘奇心中是真不愿意的,哪怕是上辈子当了一个黑恶分子,甘奇也极少动过杀心,除非真到了被逼无奈的时候,能把甘奇逼到无奈境地的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甘奇摇头自言自语一句:“这辈子,当真不愿意再做一个黑恶分子了。”
那边的甘霸,手中拿着刀,站在三个被绑起来的黑虎帮之人身后,不断地吞着口水。
一旁还有七个人,眼神都看向甘霸,似乎在等着甘霸先动手。
甘霸终于鼓足了勇气,咬紧牙关,磨得极为锋利的腰刀已往一人后背扎去,扎完一拔,甘霸退后几步,只感觉胸里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甘霸强自镇定几番,挥了挥手,另外一个汉子上前,也在不断深呼吸,不断给自己鼓起。
哀嚎之声被堵在口中,成了呜鸣,三个人本以为自己能走脱今夜,哪里想到甘奇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头前说好的事情又忽然反悔了。
这汴京城,不是那外地的山川盗匪窝,这些黑虎帮的人,平常里耀武扬威,终究也不过是码头上欺负寻常百姓的泼皮无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挣扎也好,滚动也罢,已然都是徒劳无功。
甘奇行事缜密,如何也不会做那种后患无穷的事情。杀心已起,结局早已注定。
八个人,这个去扎一刀,那个去扎一刀,杀人都杀得毫无章法。
杀了许久,死得透透。
甘奇终于过来了,左右看了看,开口:“都一并埋了,你们身上的血衣也埋了,埋好之后挖一些草木栽下去。”
“好的,大哥。”甘霸答着话语,拿起锄头便干了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甘奇还到处检查了几番,甚至还回到杀刘宝山的牛棚旁边又检查了几番,方才回家而去。
杀完人的夜,甘奇睡得格外香,却是甘霸他们,好似都一夜未眠。第二天的黑眼圈就是明证。
码头依旧繁华,短时间内,也无人发觉刘宝山失踪的事情,黑虎帮的众人如平常一样忙碌着。
甘奇第一次走进这座巨大的汴京城,汴京也称汴梁,汴梁之“梁”来自战国之魏国,魏国定都于此,称之为大梁,所以汴京又有大梁与汴梁的称呼。
汴梁城人口百万不止,最里面有皇城,也就是皇帝的宫城,宫城之外便是内城,各大衙门,高官府邸,多在内城。
内城外面自然就是外城,外城就是主要的商业区与住宅区,汴梁的商业繁华无比,冶铁行业极为发达。随后便是娱乐行业,汴梁有七十二名楼,以白矾楼居首,仁和店、姜店、州西宜城楼、班楼,金梁桥下刘楼、曹门蛮王家、州北外八仙楼、戴楼门张八家园宅正店、郑门河王家、李七家正店,景灵宫东墙长庆楼,等等,数之不尽。
这些楼宇,有些是豪华的酒肆饭店,有些楼宇便是文人才子雅好之地。不论是范仲淹,还是欧阳修、王安石,年轻之时,必然也多在这些地方流连忘返,是为君子上等fēng_liú。
对于汴京寻常百姓而言,那些名楼是难得一去之地,自然也还有一些瓦肆巷弄,下等fēng_liú也不必说。
大宋的汴京城里,娱乐项目多种多样,雅俗共赏的也是不少,比如汴京城里极为流行的一种搏戏,搏斗之搏。与比武打擂差不多,用的技巧叫散手相扑之法,相扑这个词后来也传到了日本,变成了一种大胖子的搏斗游戏。
但是在大宋朝,散手相扑其实更像是散打与摔跤的结合。相扑最早应该是从唐朝开始流行的,唐朝还有一种技法叫作“唐手”,所谓散手,大概也是如此一脉相承。甘奇依稀记得《水浒传》中的燕青就擅长相扑绝技。
每每有相扑比斗,必然人声鼎沸,更有赌盘跟随。
甘奇走在街上,听着沿街的叫卖,随着比肩接踵的人群,心中有一种震撼难以言表,千万人口的城市甘奇也见多了,却就是对这个百万人的城市震撼无比。
此时的大宋朝,当真是个好时代。
名楼正店,一个一个,街道两旁,竟然还到处栽种着桃杏果树,时不时有荷花在水,居民区处处都是二层小楼,时有独门小院,时有临街铺面,楼与楼之间横着竹竿,竹竿之上晒着衣物。
还时不时有妇人姑娘家打开二楼小窗,收拾摆弄着竹竿上的衣物。
若是甘奇抬头看一眼那妇人或姑娘,也不见这些女子有什么害羞之色,只是低头避一避眼神。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也是极好。儒家礼教,还未到明清那种男女大防,防到许多女子一只能在深闺高墙之内,甚至还要裹脚缠足。也不比唐朝时候开放,开放的许多女子偷情都敢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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