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拱起手来,淡淡的说:“魏公,陈仲路倾巢出动,恐怕有诈。”
众人看向林让,等着林让发话。
其实林让觉得陈仲路有诈,一共有几个疑点。
第一,陈仲路早不发兵,晚不发兵,已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如今才来发兵,军中士气已经消灭,还怎么打仗?
第二,陈仲路本就不是一个硬拼的人,因为他比陈继来说,要怕死的多,为何会突然倾巢出动?
第三,如果说魏满拒绝了陈仲路的天子称号,因此陈仲路生气发兵,那么也该是十天之前的事情,如今这个事情都沉淀了这么久,才来发兵,这反应不会太迟钝了么?
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林让可是个“先知”,陈仲路在本身的轨迹中,并没有硬拼,而是准备投靠落草为寇的赵斓,不过很显然,赵斓如今已经不在了,所以林让觉得,陈仲路很可能是想要跑路。
“逃跑?”
魏满眯了眯眼目,说:“你说陈仲路是要逃跑?”
林让点头说:“很可能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陈仲路派不派出大兵,都毫无胜算,按理来说,如果他留着自己的兵马,谈判下来还握着一些底牌筹码,但如今陈仲路反其道而行,突然派出大兵,一旦损兵折将,他连谈判的底牌也就没了。
撕毁了自己的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自己打掩护逃跑了。
魏满沉思了一下,说:“诸位稍安勿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鲁州刺史留下,其他人可以退出去了。”
众人一听,这不是“赶客”吗?只留下鲁州刺史一个人,恐怕他们要密谋什么。
但大家也不好说,毕竟魏满是联军盟主,又是骠骑将军,谁也不敢执拗一声,很快退了出去。
魏满留下了林让,说:“按照你的意思呢?难道不抵抗大军?”
林让淡淡的说:“大军还是要抵抗的,但是陈仲路必然不在军中,他们群龙无首,散乱不堪一击,魏公可随便派人出马,当然……这个人必然是魏公的心腹之臣,毕竟大败陈仲路的功劳,必然是他的了。”
魏满点点头,思索了一阵,说:“孤……准备派元允去应战。”
林让早就在意料之中,夏元允可是魏氏的开国功臣,虽然夏元允其实没有多少战功,而且看起来还打了好几场败仗,但夏元允的地位远远高于林让的男神嬴子云,这是为什么?
其一,夏元允是魏满的从弟,魏满十分信任他。
其二,夏元允忠心耿耿于魏满,并不是出于忠义的忠心,而是拼死效忠的忠心,说白了稍微有些愚忠。
而相对比嬴子云呢?赢子云身正儒将,并不能说不忠心,但嬴子云的忠心,忠心在“忠义”二字,身为一个主公,魏满又如何处处做到“忠义”二字呢?
倒不是魏满有意打压嬴子云,抬高自己的从弟,反而是魏满要将力气用在刀刃上。
夏元允没有太多功勋,只是靠资历,如果这次魏满能给他铺垫一个功勋,想必日后对夏元允有所帮助。
魏满这可谓也是操碎了心,明明是兄长,却有一种做爹的错觉……
林让了解魏满的心思,魏满只是想把嬴子云放在对的地方。
林让点点头,又说:“有人应对陈仲路的大军,那就应该有人去四周放下天罗地网,静等陈仲路上钩。”
魏满蹙眉说:“姜都亭负责东城门,召典负责西城门,嬴子云负责上北门,司马伯圭负责下南门。”
魏满立刻找来了四名大将,这四个人武艺超群,而且胆识过人,守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就不信陈仲路还能逃跑!
魏满一声令下,众人全部出动,很快点兵,铺向四面八方,去追踪陈仲路的踪迹。
众人出动之后,魏满便亲自坐幕府军中,等待着众人的消息。
林让陪在一边,一脸悠闲的模样,正在摆弄着自己的针灸药典,一面看书,一面拿出针灸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似乎想要找穴位似的。
魏满看着他对着自己比划,总是提心吊胆的,毕竟林让那个针灸技术,真的让自己一个门外汉的看着“眼瞎”,不过他是绝对不敢对林让明面上说的。
林让对着自己比划,魏满提现吊胆着陈仲路的事情,又要提心吊胆着林让的针。
干脆走过去,把林让的针拿下来,放在一边,给他重新插进布包里,仔细的卷好。
林让看着他的举动,挑了挑眉,说:“魏公不必过于忧虑。”
魏满笑着说:“你怎知道孤忧虑的?”
林让十分淡漠的说:“自然是看出来的,还不明显么?”
在这个世上,最了解魏满的,不是他已故的父亲,也不是他已故的弟弟,而是……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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